1926年3月,樊鐘秀被迫下野后,先后在少林寺、石人山“隱居”。同年6月,他宣布復出,攻打吳佩孚部隊,接連攻克南召、南陽及新野、鄧縣、鎮(zhèn)平等地,將總司令部設在南陽。圖為明清時期的南陽府衙。
1925年年底,爆發(fā)了豫晉之戰(zhàn)。建國軍為什么進軍山西,我查了很多資料,說法不一,但事情是豫軍挑起來的倒沒什么爭議。
這年9月,樊鐘秀部隊進駐新鄉(xiāng)一帶,一時間盛傳晉豫之戰(zhàn)一觸即發(fā)。據(jù)資料記載,這年11月,樊鐘秀到安陽與鄧寶珊商議攻打山西計劃。鄧寶珊也是當時中國北方的軍閥之一,和樊鐘秀曾同在胡景翼手下任過職。
樊、鄧二人進攻山西,實在是一招臭棋——也不想想,山西“土皇帝”閻錫山盤踞多年,哪里是好對付的。
12月初,樊鐘秀借口“晉豫交界土匪充斥”,派兵占領晉豫交界的峻極關,然后攻入遼縣(今左權縣)。閻錫山早有準備,任命手下大將商震為前敵總指揮,率軍迎戰(zhàn)。晉軍本土作戰(zhàn),仰仗熟悉地形,分兵在摩天嶺、韓王鎮(zhèn)等地堵截,并派出精銳部隊包抄樊部后路。16日,樊部被擊潰,不得已退往遼縣。但閻錫山沒有給樊鐘秀喘息的機會,再度分兵追擊,樊部孤軍深入,糧草難以為繼,加上后援不到,死傷3000余人,進退維谷,動彈不得。
但閻錫山畢竟是混跡民國的老狐貍,深知窮寇莫追的真理。19日,閻錫山聲明,“只需樊部退出晉境,即可和平了結,晉軍決不再追”。樊鐘秀進攻山西的軍事冒險就這樣草草收尾,于1926年1月返回河南。
樊鐘秀進攻山西失敗了,但這不妨礙他占據(jù)魯山、寶豐一帶,繼續(xù)做他的建國豫軍司令。但好景不長,1925年10月,吳佩孚東山再起,自任十四省聯(lián)軍總司令,坐鎮(zhèn)武漢,派寇英杰、劉鎮(zhèn)華等攻入河南。
1926年2月,寇英杰率部沿京漢鐵路北上進入河南、劉鎮(zhèn)華率部從陜西攻入河南,樊鐘秀麾下任應岐、李振亞投降,樊鐘秀和鄧寶珊、李虎臣等人的聯(lián)軍在駐馬店迎戰(zhàn),被擊潰,河南各地軍閥紛紛投降,吳佩孚又重新主宰河南。
面對吳佩孚的大兵壓境,樊鐘秀被迫派人與吳佩孚接洽,表示愿意讓出登封等3個縣。但吳佩孚顯然沒有閻錫山那么“大度”,他給出的條件是,樊鐘秀必須離開軍隊。1926年3月,樊鐘秀通電下野,職務由李山林代理。
當然,對于軍閥而言,下野大多是暫時的,他們只是在等待時機復出。
東山再起
豫南反攻吳佩孚
樊鐘秀下野之后,先是跑到登封的少林寺養(yǎng)病,后來可能覺得在少林寺不太安全,就于5月27日跑到石人山“隱居”起來。據(jù)平頂山文史專家張顯明先生介紹,樊鐘秀隱居的地方山巒重疊,草木茂密,只有西北一條小徑通往汝陽一帶,當?shù)厝怂追Q這里是“牛屁股眼山”。
樊鐘秀帶著親信,在這里“披荊斬棘、搭棚架屋、開荒種地”,過著“隱居生活”,實際上這位軍閥只是在等待時機,企圖東山再起,其間,他還數(shù)次和革命黨人張鈁書信聯(lián)系,商討各種對策。
這一年的6月,樊鐘秀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就走出石人山,宣布復出,并發(fā)表《忠告豫民電》,聲討吳佩孚的種種罪行,然后率軍進攻南召。南召守軍隨即投降。
6月16日,樊鐘秀率部3000余人,奔襲豫南重鎮(zhèn)南陽。這一仗樊鐘秀打得很漂亮,南陽守軍一觸即潰,樊部繳獲槍支3000多支、馬匹300余匹。挾南陽大勝之余威,樊鐘秀率部接連攻克新野、鄧縣、鎮(zhèn)平等十三個縣,將總司令部設在南陽。
得知南陽丟失的消息,寇英杰異常憤怒,拼湊了4萬軍隊進攻南陽。
樊鐘秀在豫西、豫南一帶混過多年,不僅熟知地形,而且部下不少是豫南人,可謂本土作戰(zhàn),面對寇英杰大軍的兩路包圍,樊鐘秀連續(xù)出擊,先是于7月13日擊敗東面之敵,然后調轉槍口,一舉擊潰北面敵軍。寇英杰軍隊戰(zhàn)死兩名旅長,損失槍支3000余支、子彈數(shù)十車。
好在寇英杰部人多勢眾,雖然損失不小,但當時河南地區(qū)最大的兵工廠——鞏義兵工廠在吳佩孚的控制之下,武器彈藥能夠得到源源不斷地補給,7月下旬,寇英杰又調集大軍,再次包圍南陽,但部下顯然被樊鐘秀打怕了,圍而不攻。
樊鐘秀在南線和寇英杰較量的同時,其在豫西的部隊也在寶豐一帶和劉鎮(zhèn)華的鎮(zhèn)嵩軍展開激戰(zhàn)。6月,鎮(zhèn)嵩軍圍攻寶豐,樊部拼死抵抗。7月初,樊鐘秀派出援軍,馳援寶豐,樊部兩天之內就從南陽進抵寶豐,展開猛攻,鎮(zhèn)嵩軍抵擋不住,全面敗退,樊部繳獲大批槍支彈藥。
與此同時,國內局勢發(fā)生了巨大變化。1926年6月,廣州國民政府作出北伐決議,而身為國民黨中央候補監(jiān)察委員的樊鐘秀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拒絕番號但愿意配合北伐
1926年,廣州國民政府決定北伐。
當時武漢國民政府派人和樊鐘秀聯(lián)絡,準備委派給他新的番號,但樊鐘秀拒絕了,說建國軍的稱號是孫大元帥給的,他革命不用別人給的番號。后來馮玉祥的國民聯(lián)軍也從陜西進入河南,派人和樊鐘秀聯(lián)絡,也想給他新番號,但樊鐘秀以同樣的理由拒絕。再后來,蔣介石派人聯(lián)絡,樊鐘秀又以相同的理由拒絕番號。
有些史料贊揚樊鐘秀的這種做法,說他拒絕收編、保持獨立性云云。這讓人很費解,接受個番號就沒有獨立性了?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都接受過蔣介石的番號,最后還不是中原大戰(zhàn)打得一塌糊涂?何況當初孫中山給的番號是建國豫軍,后來樊鐘秀自己還改成了建國軍,他自己能改番號,國民政府就不能改?
雖然拒絕了番號,但樊鐘秀還是愿意配合北伐的。
1926年8月,北伐軍在汀泗橋與吳佩孚軍展開激戰(zhàn),勝負難分,蔣介石迫切需要打開僵局,就派人穿越封鎖線,給樊鐘秀送去親筆信,希望他能出兵接應北伐。
8月28日,樊鐘秀率部從南陽出發(fā),日夜兼程,連續(xù)急行軍,于9月1日攻占京漢鐵路的重要據(jù)點——信陽南的東雙河車站,然后乘勝攻克武勝關,截斷了吳佩孚軍隊的后路。10月,樊鐘秀又擊敗吳軍,占領孝感等地,隨后與北伐軍在武漢會師。
見大勢已去,吳佩孚退縮到鄭州,于9月調集手頭剩余部隊分別進駐葉縣和方城,企圖奪取寶豐和南陽。雙方在寶豐和南陽兩個戰(zhàn)場展開激戰(zhàn),吳佩孚軍隊和樊鐘秀軍隊損失都超過了2000人,雖然吳佩孚接連攻克外圍鄉(xiāng)鎮(zhèn),但樊部仍然死守寶豐和南陽,經過幾個月拉鋸戰(zhàn),吳佩孚部下已經無力再戰(zhàn),一時間戰(zhàn)局陷入僵持。樊鐘秀部隊在寶豐和南陽兩個戰(zhàn)場投入的兵力不足1.4萬人,但牽制了吳佩孚軍7萬人以上,為北伐軍進行最后決戰(zhàn)贏得了時間。
1926年9月,馮玉祥回國,在五原誓師,呼應國民革命軍北伐。吳佩孚在南北兩條戰(zhàn)線都遭受重創(chuàng),無奈之下,只好選擇下野,輾轉投靠了四川軍閥楊森。1927年5月1日,馮玉祥就任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總司令,然后進軍河南。6月15日,武漢國民政府任命馮玉祥為河南省主席,6月25日,樊鐘秀被任命為國民政府委員。
樊鐘秀對于這個任命估計是有情緒的,雖然馮玉祥軍隊比他多、資歷比他老,但掌管河南軍政大權的居然不是他這位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河南人,這讓樊鐘秀很是不爽,同時也埋下了后來樊馮之爭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