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此次渡河實施前的情況
甲、處于夏汛前的水勢。
乙、處于敵人劉汝明部(曾屢被我擊敗者)在南岸寬達三百多華里上組織河防封鎖狀況之下。
丙、處于南岸老解放區游擊戰爭有掩護之下。
丁、處于我早經渡河器材狀況之下。
因此,我在敵前戰斗渡河,必須秘密而周到地準備,突然而果敢地實施,乃能順利完成渡河任務。
第二、渡河準備工作
甲、一切準備工作,以便于登陸作戰為主要著眼點。
乙、察明南岸敵人河防系統,具體的工事構筑、兵力配置、前沿哨所及其縱深預備隊位置、巡查規律,其薄弱點(接合部、突出部、隱蔽接近地)何在,并估計在敵發現我之渡河時,將如何行動以與我之渡河作斗爭。
丙、察明河之兩岸地形:敵岸是否便利登陸與作戰:假如河身有向我岸凸出的孤形段,最便于我沿此孤形孤段組織包圍敵人的交叉火力,以掩護登陸:在我岸有無沿堤高地或樹林等足以避免對岸與空中敵人觀察的場所以便隱蔽渡河器材與兵力,而可以突然渡河,同時,我可以利用我岸高地、樹林等以觀察敵情:河身是否流速不大,河幅不大而便于船之往返;河岸是否堅實,便于靠船登陸。
丁、具體計算各渡口船只數量、容量(每只船應載明其號數及其容量),每船往返要多久,部隊上船登陸要多久,以便確定渡河所需時間,每渡口每夜能渡多少人。
戊、在我岸事先由地方政府和武裝,實行清查戶口,肅清敵人間諜及其秘密技巧快速之通信等一切組織,并封鎖消息。
已、根據具體情況,規定渡河規則,尤其是防止騷亂的辦法,普遍教育,人人遵守。
第三、敵前渡河戰斗指揮
一般說來,我南岸部隊(包括地方武裝及民兵)應背擊河防之敵,先肅清妨礙我渡河點河岸之敵,以掩護我軍主力渡河登陸;而我軍主力應遵照戰斗命令,力求先頭秘密渡河,為使敵人防不勝防,各縱隊尤應乘夜間黑暗突然實行寬大正面渡河(每縱隊有兩三個渡河點最好),務其抓住敵人之弱點突破其縱深而貫穿之,再由敵側背力求由南向北果敢兜擊敵人,壓迫敵人于河岸,各個殲滅敵人大部或一部。據此:
甲、為求夜間在敵前實行寬大正面的突然渡河起見,我主力應編成諸掩護部隊,配屬以必要的火器:戰防槍、工兵的爆炸物、掃雷器等,使其在第一航渡河,獨立進行掩護的戰斗。各該部隊必須事先察明敵人前沿火力點,尤其是他的薄弱點,間隙地,以便規定部隊如何乘隙登陸作戰,奪取妨礙我渡河的火力點。如何占領、構筑渡河掩護陣地(防御),如何建立主力的登陸場,并將輕快渡河器材和水手(勇敢而有戰斗經驗者)準備周到,隨時準備進入戰斗,即在敵人火力攔阻或地雷爆炸下,也要勇敢渡河,執行預定任務,不可猶豫退縮、貽誤戰機。
乙、我主力應緊接在諸掩護部隊之后,充分運用各種渡河器材分頭繼續實施寬大正面的渡河,向預定目的地縱深與橫寬擴張戰果,協同動作。須知主力在第一夜愈能多渡愈為有利,故必須果敢渡河,不可遲誤。
丙、繼掩護部隊之后到達彼岸之諸部隊,只有在必要時才以一部繼續驅逐敵之警戒部隊,強化掩護陣地,或以一部卷擊橫掃在河岸設防之敵;一般部隊都應勇往直前,循突破口之縫,以破竹之勢向縱深挺進而貫穿之,并搜求由縱深向我前進之敵,在野外殲滅之。如遇強大之敵,則應從其正面與側翼堅決阻擊、側擊,配合友鄰或待后續部隊之到達而殲滅之。
丁、渡河后,為便于指揮,須強化戰斗部隊間的通訊聯絡,渡河點兩岸能架電線更好。在各上船場登陸場與部隊集結地,或架通電線,或以燈光、火光等標示登陸部隊所應到達的處所,同時應將部隊進出與前進道路標示,以免發生錯誤。
適時與友鄰聯絡,了解其狀況及其遭遇的情況,并力求相互應援,以收協同之效。
戊、炮兵應估計戰斗進展需要之程度,分配哪些先渡,哪些在我岸實行掩護射擊,在夜間射擊時,則須在日間測定目標,完成射擊準備。
已、應使步、炮等戰斗部隊先頭渡河,其他非戰斗機關及輜重器材,應在縱隊末尾隨渡。
庚、在渡河時如認為必要,即在真渡河點之相當距離處,舉行佯渡和偽裝,以掩護真渡河點之成功。
第四、渡河組織工作
甲、渡河組織應根據當前戰斗的需要而進行之。
乙、縱隊及旅為單位,各設渡河指揮機關,并指定渡河司令員,專司部隊渡河事宜,原來后方指揮部籌備渡河的工兵、船夫、船只之管理處主任,則隸屬于其指揮之下。每一船只應有專人管理,縱隊加派堅強干部,參加管理,保障水手物質供給與政治工作,尤應使部隊在渡河技術上尊重舵手的意見,以處理渡河技術問題,嚴禁部隊強迫舵手以難能之事。
丙、各部首長必須親自臨場、在司令員指導下,親自指揮自己部隊,遵守秩序地渡河。
丁、任何人必須遵守渡河規定,各首長人員尤應以身作則,不得違犯。如遇不服從紀律、橫不講理者,無論干部、戰士均予逮捕懲處。
戊、將渡河部隊進行具體明確的區分,劃分基渡河地點,分配其船只,將部隊位于距上船場的適當距離處,聽令調近上船。在前一部隊尚未上船完畢時,后一部隊無論如何不得擅自擠來。一切閑雜人員,尤不得隨便搶渡和在兩岸堆積妨礙交通,破壞秩序。
已、登船后須按秩序排坐,不得紊亂,遇到危險和困難時,尤須萬分鎮靜,聽候舵手及指揮員的指揮,不得恐慌。下船時需依秩序,到指定地點集結(遠離岸邊)。
庚、馬匹力求其泅水過渡,或以船面敷有平板者渡之,總以不防害一般戰斗部隊為主。
辛、兩岸碼頭,須適時修理,以利速渡,小船須在上游,大船則在下游橫渡。
壬、無論渡河部隊或器材,都應嚴密防空。
同日,劉伯承、鄧小平下達渡河作戰命令。命令晉冀魯豫野戰軍第一縱隊為東路,分別由位山、張堂渡口實施正面渡河,渡河后迅速占領灘頭陣地,并繼續向縱深發展;命令第二縱隊為中路,分別由孫口、林樓渡河,渡河后向鄆城以西開進;命令第六縱隊為西路,分別由李橋、于莊、大張莊渡河,渡河后向鄄城開進;命令第三縱隊為總預備隊,渡河后直插冉固集、汶上集地區,待機打援。
命令下達后,6月23日,劉鄧大軍主力12.4萬人,由安陽西北蔣村出發,6月30日進駐黃河北岸各渡口附近隱蔽,野戰軍司令部設在孫口西北3公里遠的白臘仝村孟家胡同。
在劉鄧大軍強渡黃河前三天,黃河河防指揮部根據冀魯豫軍區指示,研究水兵支援劉鄧大軍渡河意見:第一、開船時間定在天黑,以望不見對岸為準,以防敵人發覺。第二、第一批船用5至10只小船,一船能乘一個班,最多乘一個排,小船行船要快。第三、首先選調比較精干而且沖船經驗豐富的水兵參加。第四、渡口離船塢要近,出船要快,船到對岸要靠船容易,部隊可以立即登岸。
6月26日,劉伯承、鄧小平發布晉冀魯豫野戰軍魯西南戰役作戰命令:第一、敵情如圖示。第二、根據魯西南戰役基本命令,我魯西南作戰各軍渡河及作戰任務,重新調整分配如下:甲、冀魯豫軍區獨立第一旅及所在軍分武裝,應于本(六)月三十日拂曉,以一部秘密至戴廟至孫口段黃河南岸地區隱蔽,黃昏時確實到達渡河點,掩護第一縱隊渡河。該旅主力則應于同日拂曉后包圍封鎖鄆城及割裂以北地之敵,勿使縮集鄆城固守,俟一、二縱隊主刀趕到后,分別殲滅該敵。自渡河起,該旅即受楊(勇)、蘇(振華)指軍。獨立第二旅及所在軍分區武裝,于本(六)月三十日拂曉以一部秘密至舊城集至臨濮集段黃河南岸地區隱蔽,黃昏時確實到達渡河點,掩護第六縱隊渡河。該旅主力應于同日拂曉后包圍封鎖割裂鄄城及其以北地區之敵,勿使縮集鄄城固守,待第六縱隊趕到后分別殲滅該敵。自渡河起,該旅即受杜(義德)、韋(杰)、鮑(先志)指揮。乙、第一縱隊改于本(六)月三十日夜,分經位山、張堂、林樓(張秋以南二十里)諸渡口實行寬正面渡河,爾后即沿肖皮口直向鄆城以東以南地區急進,并與獨一旅別由鄆城之東、西南三面向北兜擊上述地區已被圍和割裂之敵,而殲滅之。丙、第二縱隊改于本(六)月三十日夜,分經林樓(舊范縣西南)、孫口(壽張以南)諸渡口強行寬正面渡河,爾后即以一個旅直往包圍皇姑庵之敵,主力即沿肖皮口、鄆城以西地區,分別和東北協同一縱兜擊被包圍割裂之敵,防其向西南逃走。第一、二兩縱隊由黃河南岸之岳莊經黑虎廟到潘溪渡之大堤為分界線,線上屬第一縱隊。丁、第六縱隊改于本(六)月三十日夜,分經濮縣以東南之李橋、于莊、大張村之諸渡口強行寬正面渡河,爾后即在鄄城以北地區分別包圍割裂殲滅敵人,防敵向西南逃走。戊、第三縱隊為戰役總預備隊,于三十日夜進至白衣閣及其東西地區,爾后視渡河情況尾第六縱隊或第二縱隊之后渡河,適時擴張戰果。第三、敵前強行渡河應遵循事項,如役字第十五號訓令所述。第四、此次作戰關鍵,首在迅速確實,割裂包圍散布之敵。各縱隊在渡河后,即應不顧疲勞地大膽實施這種割裂和包圍,以便各個殲滅之。防止敵人向其西南逃走,糾正任何可能喪失戰機的現象。第五、通訊聯絡準戰第八號通報執行。第六、后勤事宜另行規定。
6月28日,劉伯承、鄧小平、李達不顧征途疲勞,不怕敵機轟炸,在段君毅的陪同下,乘車到各渡口進行視察。他們一路上談笑風生,不時下車與筑堤民工進行交談,察看大堤的加高培厚情況。他們重點視察了臺前境內的孫口、十里井、張堂、林樓等黃河渡口,然后同乘一輛吉普車向位山行進。
半路上,汽車左輪突然陷進泥中,重心偏向一邊,側翻過去。李達、段君毅從車中爬出來,顧不得自己是否受傷,把劉伯承、鄧小平扶了起來。萬幸,劉、鄧沒有傷著。劉伯承從泥中找到眼鏡戴上,拍拍身上的泥,安慰驚呆的駕駛員說:“翻車不是好事,沒有傷人就好嘛!”鄧小平拍身上的泥后鎮靜地招呼大家說:“都來推車啊。”為了趕時間,段君毅從當地緊急調來備用汽車,讓劉、鄧繼續乘車前進。不久,許多將領都知道了翻車一事,不少人驚嘆:“好險!大軍未過河,兩帥就翻車,萬一有失,怎么得了!”
6月30日上午, 劉鄧首長在黃河河防指揮部政委郭英、壽張縣委書記楊村夫的陪同下,風塵仆仆奔赴渡口視察。郭英詳細匯報了渡河準備工作,并向劉鄧首長提出大軍渡河意見:1、白天敵人封鎖河面,我軍不宜渡河,所以白天要隱蔽好,不能暴露目標。2、每天晚上9點開渡,要求部隊按時到達指定的渡口,不得遲誤。3、上船時,部隊官兵不論職務高低,一律聽從水手船工的指揮。劉鄧首長欣然同意了他的意見,制定了渡河方案。劉伯承委任郭英為軍法特派員。接著,他們觀看了船塢,和水兵們親切談話,鼓勵水兵下決心完成具有歷史意義的渡河任務。劉伯承司令員高興地說:“你們有智慧,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