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馬三家葬了自家兒女的頭一年清明節(jié),三家都抬著豬頭三牲來上墳掛青,沒想到都選在同一時辰,一碰面,悲極生火,三家爭吵起來。
梁家罵祝家貪財勢利,不顧女兒的反對斷了梁門的獨苗苗。祝家反罵梁家不識好歹,破壞人家的姻緣,害得祝家也絕了根。馬家對梁祝兩家一塊罵:梁家光知道生仔卻不曉得教化,祝家有女也不嚴(yán)管教,眼睜睜叫馬家滅了香火。
三家的爭吵聲驚動了微服巡訪的清官韋大人,他上前過問,三家各說己見,韋公想了想,說: “ 三天后升堂!”
連夜韋公就同隨行侍從微服私訪,終于弄清了三家的曲曲折折的事情。當(dāng)下,韋公拒不會客,倒在陰陽枕上一頭便睡了。在陰陽枕的道力幫助下,韋公的魂魄云游到太上老君宮里。太上老君送韋公一張?zhí)樱项^寫道:只有把人先搶救,大案解決小案清。太上君揮揮手,說:“去吧,三魂未到陰陽日,自有珍珠養(yǎng)其身。”
韋公夢魂醒來,馬上傳召三家人前來聽判。他對三家人說: “ 梁山伯、祝英臺、馬廣是假死,他們的氣息未斷絕,本官的意見是馬上挖墳開棺,不然拖過時辰恐怕真的魂歸陰府就難得回轉(zhuǎn)羅。 ”
三家沒有話說,都點頭同意。
土扒開了,露出棺材,揭開板蓋,突然升騰紫氣,霧中三只蝴蝶升天而去,頓時香氣撲鼻。搬開棺材,有一洞口,陣陣香風(fēng)從那里飄出。
韋公執(zhí)燈籠,首先進入洞府。
洞內(nèi)有一廳堂,寬寬敞敞,容得下幾十個人,四壁晶瑩,閃閃生輝。洞中兩張石床,大張的梁山伯祝英臺相抱而臥,好似一對熟睡夫妻。小張石床馬廣仰臥在上邊,眼瞪開著,眸子里滿是遺憾的神色。
韋公細細地察看,用手觸摸他們的膚體,肉體綿綿有彈性,余溫渺渺。“拿參湯來!”韋公親自給三人灌下參湯,不到一刻鐘,三人的肚子一陣咕咕響。這時,紫霧里三只蝴蝶閃人頭竅,三個慢慢睜開了眼皮。
親人團聚的悲悲切切,喜喜歡歡都不講,單講三人還陽后,仍上堂相告,陳述自己的理由。韋公也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好辦。這絞成一團的姻緣怎么個判法?搞得不好又要出人命。按理講,馬家聘禮在先,馬、祝兩家明媒正娶,天經(jīng)地義。但祝英臺卻死也不從,并再三表示: “ 生為梁家媳婦,死做梁家鬼魂!”
“退堂,明天再審!”韋公只得求助陰陽枕了。第二天一早,韋公升堂判決道:“祝英臺站在灘頭洗頭發(fā),馬廣、梁山伯抽簽站在兩邊岸上,頭發(fā)漂給哪一邊祝英臺就是哪家的,神配姻緣,永世不得記仇反悔!”
馬廣抽得北岸。今天吹的是南風(fēng),喜得馬家直喊老天爺開眼。
梁山伯站在南岸,自認(rèn)命運不好。梁家一個個愁眉苦臉,無精打彩。
祝英臺站在灘頭,望著河水心憂憂。 “ 老天呀,你為什么遭難我?”
韋公坐在椅子上,成竹在胸。只有他獨自識得迷竇。北岸云崖?lián)躏L(fēng)頭,只等中午時刻一到,有一陣大風(fēng)頭來,拍擊北岸石壁,反摧南岸,南風(fēng)變北風(fēng)。如果梁山伯抽得北岸,他馬上就下令洗。
時刻一到,韋公一聲令下,英臺愁容滿面地解開頭發(fā)。頓時長發(fā)滿江洲。三家人都伸長脖子緊緊盯河里的黑發(fā)。
微風(fēng)將發(fā)來聚攏,飄飄像條細黑龍,慢慢游往北岸去,馬家歡喜梁家愁。
突然一陣大南風(fēng),打得北崖響嗡嗡;發(fā)龍急速轉(zhuǎn)南岸,山伯兩手摟懷中。
梁山伯、祝英臺這個時候顧不上什么禮教了,一個奔下水,一個跑往岸,水花散處,兩人緊緊相抱,淚水使得一切都變得模糊了。
梁家歡喜就不用講了。馬家也過南岸來。馬太守對韋公說:“大人,月下老人紅線早就牽定,我也就無話可說了。再爭執(zhí),顯得下官不通情理。”他轉(zhuǎn)身對梁山伯父親說:“恭喜恭喜,這樣好媳婦打燈籠也難找,到時莫忘了請我喝喜酒喲!”馬廣拉著梁山伯的手說:“梁兄,我沒那個福分享受。唉,只怪我一時牽強,鬧下這場官司,小弟的胸襟太狹了。仁兄,祈諒!你可要待她好喲!”說完,深情地望了祝英臺一眼,上馬奔馳而去。就這樣,馬廣離開了柳州,上了峨嵋山,后來由于佛學(xué)學(xué)得好,當(dāng)上了主持。過了不久,馬太守也調(diào)離柳州,到湖廣上任去了。
一場姻緣官司就到此了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