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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程顥境界進路中的直覺性特征

2014/12/26 18:38:31 點擊數: 【字體:

    在歷代儒者的心目中,圣人都是德行與智慧的完美化身,是可見的理想價值的承擔者,并且指示著精神前進的方向。由于圣人是一個開放的序列,給了理學家進行多向度詮釋的理論空間。不同的理學家從各自的本體論立場出發,賦予了圣人以不同的具體內容,由此決定著進達理想境界的工夫進路。程顥以“仁者渾然與物同體”作為最高的理想境界,大力倡導直覺體驗,使之成為實現心靈自由境界的根本方法,也是會通儒釋道三家的結晶。因此,在充分張揚儒家道德理性的同時,其工夫進路較多凸顯了直覺性特征。

  一、 情順萬事的樂道胸襟

  程顥曾有言:“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莫非己也。認得為己,何所不至?”(《二程集·遺書》卷二上)在程顥看來,具有了渾然與物同體的仁者情懷,自然也就能做到情順萬事,物來順應,不為物累,不為物役。這也就是樂于道的開闊而平和的胸襟。它既是圓融灑落的境界追求的結晶,又是圓融灑落境界在個體的內心情感、心境方面的表征和標志。

  程顥人與自然一體圓融的境界追求,緊密關聯于他的踐履修養的工夫。所謂誠敬而樂,定心定性,物來順應,明覺自然,反身而誠等等,其實都是從不同的側面對直覺性工夫論所作的詮解,共同構成了彼此交織、相互滲透的境界內蘊。

  張載曾經致信程顥詢問:“定性未能不動,猶累于外物,何如?”程顥復書作了回答,被稱為《定性書》!抖ㄐ詴匪獯鸬闹饕獑栴}就是:究竟應該如何處理性情關系,通過何種修養方式方可達到心靈的自由境界。程顥以“天地萬物一體”之仁作為人的最高存在和最高境界,提倡“性無內外”之說。即心性情是合一的,內外動靜也是合一的,“定性”實際上就是“定心”。①《定性書》強調“定”是動靜合一:“所謂定者,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無內外。”(《二程集》卷二)動與靜皆保持本性。“定”不僅表現在靜坐存養之中,也可以表現在動作施為之時。在明道看來,無論是未發之靜還是已發之動,都是本心天理的自然流行,人只要順理而行,就會動靜皆合于理,從而動靜皆定。②在修持工夫上,程顥向以“主敬”為宗旨,主敬,即是動靜合一。這是對周敦頤“主靜立人極”思想的一個重大修正。

  動靜合一、定心定性與順應萬物、明覺自然互為表里,互為因果。也就是說,若能動靜合一、定心定性自然就會順應萬物、明覺自然;反之,若能順應萬物、明覺自然,當然也就沒有自私之患,沒有用智之慮,不為人情所蔽,達到動靜合一、定心定性了,因而程顥又以順應萬物、明覺自然為尚。“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適道,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跡;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今以惡外物之心,而求照無物之地,是反鑒而索照也。”(《二程集》卷二)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有心而無心,天地本無心而人為之立心;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圣人有情,卻是物來而順應,看似無情,其實是廓然而大公。這是有心與無心的統一,有情與無情的統一。喜怒皆不系于心而系于物:物之當喜則喜,物之當怒則怒,一切都是順于事、應于物。

  程顥所言萬物同體、順應萬物、內外兩忘等等,都有道家思想的影響。在中國哲學史上,最早提出“萬物一體”境界說的是莊子。他在《齊物論》中說“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在《天地》篇中說“有治在人,忘乎物,忘乎天,其名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謂入于天”?梢姡f子所講,是破除一切對待的自由境界。老莊一向主張無為、無所為,強調返樸歸真,提倡無知無私無欲的嬰兒狀態,追求自然的真人境界,進達得意忘言、物我兩忘的審美自由!肚f子·雜篇·讓王》有“逍遙于天地之間而心意自得”,[1]就是去除為形骸、智巧、嗜欲所拘滯的小我,而通向與萬物相感通、融合的宇宙大我。程顥格外強調自得,保持心靈的和樂不為外界所動。情順萬事、順應萬物、內外兩忘、明覺自然,跟老莊的這一類思想,確乎有些淵源。

    單從形式上看,程顥的“物來而順應”,“情順萬事而無情”,沒有“應物之為累”,與王弼的“有情而無累”、“應物而不累于物”,兩兩對照,真真是何其相似乃爾!何邵之《王弼傳》有如下記載:

  何晏以為圣人無喜怒哀樂,其論甚精。……弼與不同,以為圣人茂于人者神明也,同于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體沖和以通無;五情同,故不能無哀樂以應物。然則圣人之情,應物而不累于物者也。今以其無累,便謂不復應物,失之多矣。③

  可見《定性書》確實受到了王弼的影響。當然,兩者又有質的不同,這就是吸收改制的功夫,這就是化合融通的效能:王弼之學以“無”為本體,萬物紛紜皆歸于無,圣人既通于無,則雖有五情,亦不為物所累;程顥哲學以“理”為本,由順之以理來認同萬物,從而消解了心與物的分隔與對待,即性無內外,內外兩忘,而且動靜合一,定心定性,于是外物不再構成對心的外在限制,心靈便趨于自由了。

  《定性書》言“定”,本有儒家經典《大學》作根據。④但自漢代以降,一直沒有得到重視。佛教盛行后,便有了專門的佛家“定學”,佛教講戒、定、慧,“定能生慧”。“定”指佛家修持工夫及其所要達到的境界。佛家講禪定功法高深,是一門大學問。程顥講定性,已在相當程度上受到了佛學的影響,因而受到后世學者們的指責。⑤程顥的境界論中確有佛老的影像,比如唐代黃檗希運禪師說過:“若欲無境,當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滅。若不忘心,而但除境,境不可除,只益紛擾。”⑥與程顥所言“與其非外而是內,不若內外之兩忘也。兩忘則澄然無事矣”,兩者又是何等的相似!“定”、“忘”雖然都是佛老常用的修養方法,但與程顥所言有很大的不同。程顥的“定”是“動亦定,靜亦定”;佛學的定是寂然不動。程顥的“忘”是內外兩忘,既反對執著于內與外的區分,追求超越內外的無分別境界,也就是萬物渾然一體的大我境界;佛老的“忘”是忘物忘己的虛無主義。因此,《定性書》之“定”不同于佛教的“入定”,而是“敬”、“誠”、“止”,這種境界只有在入世的基礎上,經過積極的修養方能達成,享受到同佛老既可相通實又大異其趣的心靈的自由。但程顥能夠洞察佛教“定學”之流弊!抖ㄐ詴芬匀寮胰胧馈赖膽B度對佛家“定學”進行了改造,目的是通過心性修養達到“應事接物皆不累于外”的境界。正如劉述先所評論的:“儒者之借佛老之說,取舍之間,極有分寸,絕非自棄其立場者。而運用之妙,存乎其人。”[2]

    程顥特別指出為學的關鍵在于積極進行“敬”和“誠”的修養,“學要在敬也、誠也,中間便有個仁”,(《二程集·遺書》卷十四)“‘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則無間斷,體物而不可遺者,誠敬而已矣,不誠則無物也。”(《二程集·遺書》卷十一)這里誠敬連用,認為誠敬是道德本心的自然流行。他分析說:今容貌必端,言語必正者,非是道獨善其身,要人道如何,只是天理合如此,本無私意,只是個循理而已。(《二程集·遺書》卷二上)

  在明道看來,敬亦是“容貌必端,言語必正”。但這并不是來自外在的強制,只是“天理合如此”,只要隨順此天理本體之流行,勿加以個人之私意,就自然會如此。這就是說,“敬”必須和自然相結合,才能達到“反身而誠,樂莫大焉”的境界。真正的誠敬,必然伴隨著安樂。因而,“樂”便成為評判“持敬”功夫是否得當的標志,也是主體是否真正識得仁體的標志。“今志于義理而心不安樂者,何也?此則正是剩一個助之長。雖則心操之則存,舍之則亡,然而持之太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二程集·遺書》卷二上)若有志于義理而心不安樂,這說明持敬不得法,多了一個助長之心。明道引用孟子“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3]意在強調應隨時隨地通過本心之發用來體認天理。他反對過分把持,“執事須是敬,又不可矜持太過。”(《二程集·遺書》卷三)并通過自己的體驗來說明這一點:

  伯淳昔在長安倉中閑坐,后見長廊柱,以意數之,已尚不疑,再數之不合,不免令人一一聲言而數之,乃與初數者無差,則知越著心把捉越不定。(《二程集·遺書》卷二上)

  同時,明道主張既得天理后,便可自由敞開心胸。“既得后,便須放開,不然,卻只是守。”(《二程集·遺書》卷三)“過分矜持”和“守”都屬于工夫上的“助”,都是沒有真正識得仁體的表現,都可能破壞心靈的安祥快樂。也就不可能帶來真正的“樂”。“謂敬為和樂則不可,然敬須和樂。”(《二程集·遺書》卷二上)理想的境界應是敬樂合一的境界。明道借《中庸》“鳶飛魚躍”來描寫這一自由活潑的意境: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此一段子思吃緊為人處,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潑潑地。會得時,活潑潑地;不會得時,只是弄精神。(《二程集·遺書》卷三)

  這是一個理性與情感相交融,物我一體,內外無別,超神入化的生命理境。在這種境界中,天地之化即我之化,我真切地體驗到與萬物和諧統一的美的享受。只有達到了與物渾然一體境界的人才能真切地體驗到這種快樂。

  二、內外兩忘的理性直覺

  圓融灑落之境更重內向涵養,心靈體驗,直覺感悟。程顥曾說:“吾學雖有所授,天理二字卻是自家體貼出來。”(《二程集外書》卷十二)其中的“體貼”二字已經透露消息。這種反躬內向的內心體驗、自家體貼,以情順萬事、順應萬物為自然而然,不為物累,不為物役,正是一種直覺性的感悟。

  至于內外兩忘、反身而誠,更是理性直覺的一種凸顯。“性無內外”實為內外兩忘、反身而誠的一大關節處。在程顥看來,張載之所以累于外物而不能定性者,就是因為“以性有內外”,以內外為二本,從而導致“以外物為外,遷己而從之”。這樣一來,以己性為內,以外物為外,結果是外物引誘己性,使己性迷于外物而不能定。

  也就是說,必須認識己性與萬物一體,以內外為一本,無所謂內外之分,自然達到內外兩忘。然而,己性無內外,與萬物為一體,普通人是很難做到的,只有達到圣人的境界才能實現,——如上文所說,關鍵即在于情順萬物:“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他認為,圣人與一般人的區別便在于,一般人“自私而用智”,圣人則廓然而大公。“自私”和“用智”是不知“性之無內外也”。因為,如果把性分為內外,這就必然“累于外物”,不能抵御外物對己的誘惑。所以“定性”必須做到,“與其非外而是內,不若內外之兩忘也。兩忘則澄然無事矣。無事則定,定則明,明則尚何應物之為累哉?由此,“無事則定,定則明”,情就不會有應物之累了,就會進達至樂的境界了。

  應該說,這種內外之兩忘、兩忘則澄然無事的境界,也就是審美超越的境界,心靈自由的境界。程顥《識仁篇》有云:

  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智、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不須防檢,不須窮索。若心懈則有防,心茍不懈,何防之有?理未有得,故須窮索。存久自明,安得窮索?此道與物無對,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萬物皆備于我”,須反身而誠,乃為大樂。若反身未誠,則猶是二物有對,以己合彼,終未有之,又安得樂?(《二程集·遺書》卷二上)

  《識仁篇》的確是相當集中地體現了圓融灑落境界的思維方式的特征:要人培養和追求一種精神境界,要通過“識仁”來落實到內心深處,要訴之于反身而誠的直覺感悟和體驗。馮友蘭曾精辟地指出:“渾然與物同體’,是‘仁者’的直覺。‘識得此理’的這個‘理’字,說明‘渾然與物同體’就不是一個直覺,而是一個概念了。必須把直覺變成一個概念,其意義才能明確,才能言說。概念與直覺,不可變中,也不可偏廢。”[4]

    所謂先識仁體,不是在自我之外去認識性本體,而是返回到自身,體驗自己的心體,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用不著特別的工夫,既不須“防檢”,也不須“窮索”,不必致纖毫之力。心體就是性體,也就是內在的良知良能。“蓋良知良能元不喪失,以昔日習心未除,卻須存習此心,久則可奪舊習。此理至約,惟患不能守,既能體之而樂,亦不患不能守也。”(《二程集·遺書》卷二上)除去習心,也就是張載所說的變化氣質,習心既除,自能體驗到心體就是仁體。變化氣質的工夫實際上是對人心的一種強制,未免有“苦心極力”之象,以至于張載自己也稱“五十年學個恭且安不成”。對此,錢穆曾有深入揭示:“蓋濂溪、百源、橫渠,皆不免懸空探索,造一宇宙緣起、人物本原之理,而以工夫湊合本體。明道則鞭辟近里,謂心茍不懈,存久自明,即以吾心為宇宙,即以本體屬工夫,而更不勞有勉赴彼之跡也。”[5]

  與天理本體相聯系,程顥多次說到天理具備,元無少欠時,在不同的場合則是常跟反身而誠、直覺體驗這一思想層面連鎖一體。比如他曾說:

  “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天理云者,百理具備,元無少欠,故“反身自誠”,只是言得已上,更不可道其道。(《二程集·遺書》卷二上)

  這一次強調的是必經“反躬”,方可悟得天理;要不然,就會“天理滅矣”,其后果實在不堪設想。需要“反身自誠”,而且“不可道其道”,那就只好全靠直覺體驗了。

    程顥說:

  “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者,天理具備,元無少欠,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父子君臣,常理不易,何曾動來?因不動,故言“寂然”;雖不動,感便通,感非自外也。(《二程集·遺書》卷二上)

  內心不受外物的誘惑,既無私欲,又不是極力用智,從這個角度講內心是不動的,所以才說寂然不動;雖說是寂然不動,卻又是感而遂通,這感而遂通不是自外而來,還是要靠著“反躬”、“反身自誠”的內向體驗,仍是“不可道其道”的直覺感悟。

  當然,程顥也講格物窮理,“理有未得,故須窮索”,說明窮理對于實現自我體驗即本體認知,具有一定作用。但是,他不同意張載所謂窮理盡性知命須有次第的說法,也就是不同意把窮理作為認識論的問題,他認為:“‘窮理盡性以至于命’,三事一時并了,元無次第,不可將窮理作知之事。若實窮得理,即性命亦可了。”窮理是窮萬物一體之理,不是向事事物物上窮所謂物理,這樣,窮理盡性知命才能合而為一。既然天理就在人心之中,所以“學者不必遠求,近取之身,只明天理,敬而已矣,便是約處”,(《二程集》《遺書·語錄》)提倡“合內外之道,一天人,齊上下,下學而上達,極高明而道中庸”(《二程集·遺書》卷三)的為學宗旨,以反身而誠、內向直覺體驗作為實現最高境界的根本方法。

  內向涵養、心靈體驗方面的理性直覺,外顯為行為踐履,即為率性直行的全部人格,寬舒自然的平和氣象。

    三、會通互融的平和氣象

  “視其色,其持物也如春陽之溫;聽其言,其人也如時雨之潤。胸懷洞然,徹視無間,測其蘊,則洪乎若滄溟之際,極其德,美言蓋不足以形容。”(《二程集》《明道先生行狀》)程顥這種寬舒自然的平和氣象,是其情感心境的外顯狀貌,是其全部人格的外在風神,是難以概念言說卻可以直觀把握、感性觀照的風度氣韻。它常有豐富絢麗、多姿多彩的表現。

  像程顥愛養小魚,體察宇宙的生意,感受生命的律動,都有氣象在。觀雞雛可以觀仁,切脈可以體仁,領悟我與天地之間的一花一草、一蟲一獸均為一體之仁,意會宇宙自然、社會秩序、人際倫理之中天理的自然流布,將“自家意思”與天地之道相溝通,自會胸襟開闊,氣象平和。還有,程顥夜間冥思,悟得天理,竟然不知不覺之間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起來:“天地萬物之理,無獨必有對,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每中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二程集·遺書》卷十一)還有,鳶飛戾天,魚躍于淵,活潑潑地;會得時,當然更是活潑潑地,無疑也都是物我一體、超神入化的氣象。

  除此以外,程顥的平和氣象還有一個表現,那就是“會通”與“互融”的寬舒博大氣象。作為一代大儒,作為理學奠基人,程顥在明面上是堅決地極力地排斥、反對佛老之學的?墒菍嶋H上他又有意無意地、自覺不自覺地吸收融會了老莊道家思想、佛教禪宗思想。如果說在周敦頤那里還可以看到較為明顯的佛老影響的痕跡,那么,在程顥,業已化合融通得比較好,可以說基本達到了“化”的境界了。即使是對待政治上的對立派王安石,他也能夠對其新法堅持具體分析,分別對待(當然是以他的立場和觀點),不像其他反對派那樣心懷偏見,意氣用事。程顥甚至說,黨爭之禍,反對派也有責任:“新法之改,亦是吾黨爭之有太過,成就今日之事,涂炭天下,亦需兩分其罪可也。”(《二程集·遺書》卷二上)程顥與王安石討論問題,也都是心平氣和:“荊公與先生(程顥)雖道不同而嘗謂先生忠信。先生每與論事,心平氣和,荊公多為之動。”(《二程集·明道先生行狀》)

  程顥年輕時,嘗從學于周敦頤。他回憶說:“昔受學于周茂叔,每令尋顏子、仲尼樂處,所樂何事?”(《二程集·遺書》二上)當他再度從游時,便感嘆說:“自再見周茂叔,吟風弄月以歸,有吾與點也之意。”(《二程集·遺書》卷三)周敦頤那高潔脫俗的人格力量感染著程顥,給了他一個日常人生親切的啟示:追求自由自得的精神境界。程顥有詩云:

  云淡風輕近午天,傍花依柳過前川。

    時人不識余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二程集·偶成》)

  周敦頤曾經“思歸復思歸”那舊時所隱的濂溪之上,徘徊于自然風光的“真境”之中而榮辱不相隨。程顥呢?也愜意舒心于物我一體、內外無別的審美體驗。“在這種狀態下,人出于自己的豐滿而使萬物充實”,“甚至一切身外之物也都成為他的自我享受”。[6]這種“樂”,既是美感,又是道德感,是儒家的“大樂”,是范仲淹所謂“名教中自有樂地”。

  在理學家看來,這種“樂”的感受的獲得,離不開直覺的作用。張載的“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大其心以合天心”,(《大心篇》)就是說要以直覺的方式來體認“天人合一”的境界。程顥的“天地萬物一體”之“仁”,也是直覺體驗的結果。“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莫非己也。認得為己,何所不至?”(《二程集·遺書》卷二上)以同情心來理解萬物,把萬物看作同一生命體不可分割的部分,而這一最高境界卻是在自我體驗中實現的;“所以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只謂從那里來,人能推之,物則氣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與有也”。(《二程集·遺書》卷二上)人之所以能推,就在于人具有直覺能力,能夠通過自我反思,體驗到“渾然與物同體”的快樂。把自己“放在萬物中一例看”,才能體會到真正的快樂。

  可見,直覺體驗不僅與理性緊密相連,而且還包含有神秘體驗在其中。因而借用詩的語言、文學的語言來描述,倒是可以更能給人以想像的空間,引導人們去體驗那內在的意蘊和底層的真諦,從而感受到無窮的韻味。“閑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二程集·秋日偶成》)達到了仁者境界,行為出于人格的一貫性,看上去是直覺、自然,其實是“不思而得,不勉而中,從容中道”的自由之境。程顥這種“萬物一體”境界的獲得,不是通過邏輯分析而達成的,而是本體體驗的結果。它在形式上表現為感性的觀照,或曰感性形態的直觀,是一種當下的、直接的、整體性的把握;只有在體認性與天道貫通的基礎上進而加強個體人格修養,才能進達“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圣人境界。因此,直覺體驗成為程顥境界進路中的必要環節,也為后世心學傳統中的神秘主義傾向埋下了重要的伏筆。

  【注釋】

  ①朱熹曾說:“定性字說得也詫異,此性字,是個心字義。”(《朱子語類》卷九五)。馮友蘭先生也指出:“《定性書》實際上是以心為性。這并不是程顥誤用了字,這是因為在他的哲學系統中本來沒有這個分別。”《中國哲學史新編》,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冊,第119頁。

 、趧⑥秸f:“首言動靜合一之理,而歸之常定,乃所以為靜也。是內非外,非性也;離動言靜,非靜也。”(《宋元學案》卷十三引)

 、邸度龂·魏志·鐘會傳》裴注引。

  ④《大學》言:“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

 、萑缒纤稳~適就指出:“按程氏答張載論定性……皆老、佛、莊、列常語也。程、張攻斥老、佛至深,然盡用其學而不自知……嗟夫!未有自坐佛、老病處,而揭其號曰‘我固辨佛、老以明圣人之道者’也。”見《習學記言序目》卷五十。

 、拊斍榭蓞ⅰ饵S檗山斷際禪師傳心法要》,《大正藏》第48卷,381頁。

  【參考文獻】

  [1] 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M].北京:中華書局,1983:744.

  [2] 劉述先.朱子哲學思想的發展與完成[M].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1:420.

  [3] 焦循.孟子正義[M].北京:中華書局,1986:203.

  [4] 馮友蘭.中國現代哲學史[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99:244.

  [5] 錢穆.國學概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208-209.

  [6] 尼采.悲劇的誕生[M].北京:三聯書店,1986:320.

責任編輯:C009文章來源:《上海大學學報》2008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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