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玉雕---南陽名家名品》作者俞偉理訪柴藝揚先生
柴藝揚,生于1980年代,河南鎮平縣人。河南省玉石雕刻大師,省高級工藝美術師。學藝于江蘇省揚州市玉雕廠,師從玉雕名家孫有庚大師,現任蘇州市藝揚玉坊總設計師。擅長山子雕刻,作品意境幽遠,情景交融,工藝精湛,獨秀一枝。多次在全國玉雕展覽上獲獎,天工獎權威書刊《典藏》歷屆榜上有名。
采訪拾記
認識柴藝揚還是在我寫《中國玉雕-蘇州名家名品》那本書的時候,當時采訪的蘇州名家里面有三位是河南籍大師,所謂的新蘇州人。之所以沒有把柴藝揚當成蘇州名家,是因為他的山子雕刻,怎么看都帶著濃郁的揚州味道。記得我曾和他相約,總有一天我會采訪他的。在為本書奔忙的時候,我不僅認識了南陽的很多玉雕大師,也和柴藝揚父子有過幾次近距離接觸。作為離開鎮平多年的柴氏父子,似乎從來也沒有離開過南陽的玉雕圈子,他們不僅熱心于家鄉玉雕業的發展,也一直以自己是個河南人而驕傲著。
在所有采訪接近尾聲的時候,我再次來到蘇州,在觀前街上的一家咖啡館,和柴氏父子進行了愉快的長談。父母都是優秀的玉雕創作前輩,柴藝揚自認是很幸運的。從小在玉雕的環境里長大,想都沒想過還有可能去干別的行業,所以,子承父業就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命運,并且樂于接受。其實,確切地說,柴藝揚接受的還不僅僅是父輩的手藝,說他同時接受了父輩的名聲也不為過,有哪個幸運兒在做設計的時候,是全家上陣出謀劃策的呢?在這樣的氛圍之中打造出來的精品,它應該姓“柴”,所以有了“柴氏山子”的美譽。作為柴氏未來的“掌門”,柴藝揚說要開創新的局面,就必須要走自己的路子。
80后的柴藝揚,在那么多的玉雕大師里面,著實年輕。從小就跟著父母離開家鄉,揚州學藝,蘇州發展,明明做的是傳統工藝,卻滿腦子現代思維。可以把汽車、西裝、手機、電腦作為設計的元素,運用到傳統的工藝里面,不能僅僅用“大膽”兩個字來簡單概括。
頭頂上空旋亮著父輩幾十年來努力經營的光環,這種榮耀終究帶著某種遺憾,光源并非來自自身,但柴藝揚坦言自己已經沒有什么可以限制自己的思想。正如喜歡玉雕以外的現代藝術,即便是動漫和廣告,設計感強烈的裝飾藝術,對玉雕創作而言,也是思維相通的。做山子雕刻追求國畫的渲染意境,做小件雕刻,追求漫畫的夸張造型,走一條和父輩完全不同的路,在于自身的文化修為。
身邊站著父親柴德學這位老一輩的玉雕大師,再大的艱辛也都只是眼中的風景。然而周圍存在著無數面鏡子,柴藝揚意識到自己在模糊和清晰之間徘徊,于是,玉雕創作就如攝影,尋取不同的角度就在于自己的清醒。
俞偉理:聽說你們全家都是做山子雕刻的,無論是在揚州還是蘇州,你的作品是不是代表著家庭?
柴藝揚:我的父母以前是在鎮平一個鎮平玉雕廠里從事玉雕工作的,那時候我母親是做人物設計的,我父親是車間主任,也從事玉雕工藝設計。改革開放后我父母離開了工廠,也離開了鎮平,去過很多地方,最后立足揚州創建了自己的工廠。所以我16歲的時候,就跟著父母去揚州了。
受家庭熏陶,我從小就喜歡畫畫,可以說我是看著父母做玉雕長大的。我們全家包括我妹妹、妹夫都是做玉雕的,因此每一件作品都是我們家庭商量討論而定稿,有時大家爭議得很厲害,就算確定了題材,為了力求產品完美,制作中也免不了有一些局部變動,所以我的設計思路是根據材料的特性綜合考慮而定型。
這些年我們做的最多的材料有和田籽料,也有山料等其它材料。雖然我負責總體設計,但也包含著全家集體的智慧。我的師傅在揚州非常有名,那時我是一邊跟著師傅學,一邊在家里跟著父母從事設計。由于父母知道參與,技藝全面思路寬闊,所以我們在揚州做的山子是很有特點的,也一致贏得了廣泛的好評。
要說本來我們全家可能在揚州定居的,但那時候有不少上海人是我們的客戶,他們都一直建議我去上海發展,可我覺得上海是人才聚集的地方,去上海發展不怎么容易。事有湊巧,我們河南有不少同行在蘇州發展得很不錯,他們提議我們來蘇州。我覺得蘇州離上海那么近,應該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就決定了來蘇州發展。而且,我父親在搬遷之前,先在蘇州買了房,可以說是做好了一切準備,全家就在蘇州定居下來。
那個時候還發生了一件事,由于我們歷年行業展評活動多次獲獎,我父親又是從藝30來年業內資深老將。當時我父親被河南政府推薦申報參加第一屆國家級玉雕大師的評選。評定名單網上公布后,征求社會反饋意見,卻遭到了揚州有人匿名舉報,說我父親從事經營管理,并非親自設計制作,全是我設計創作,因此把我父親的名額拉掉了。這件事當然也是促使我們全家離開揚州搬遷到蘇州的原因之一,但因為這件事,我的名氣反而出去了。實際上和我父親的成就相比,我還只能算是玉雕屆的小字輩,不過出了這樣的事,卻反過來促進我在玉雕上必須做出成績,必須有自己的東西,形成自己的風格。
俞偉理:說說自己的山子雕刻創作
柴藝揚:我在揚州學了8年,來蘇州也有5年了。在揚州做的產品工藝上比較精細,在設計上既有傳統的元素,又有自己的想法。但到了蘇州以后,受蘇州園林景觀的啟發,我開始注重人文氣息,所以在蘇州做的山子和揚州做的有很大不同。
在揚州,我們的山子被稱為“柴氏山子”,和別人的不同之處在于大膽創意。比如我們做的插牌“攬勝圖”,是用東北老黃玉做的看上去很像一幅畫。做的時候運用了各種工藝上的手法。有深浮雕、淺浮雕、薄意雕、鏤空雕等,集中了各種工藝,由淺及遠,層層推出,主要表現的是意境,雖然不能說是最滿意的作品,但基本上能夠代表我們“柴氏山子”的風格。這件作品完全是我自己設計制作的,我父親給了我一些建議,但從頭至尾是我一手完成。
按照傳統的思路,根本沒有必要花這么大的工,去雕琢一塊材料價值并不是很高的東北黃玉,但因為做出來的效果很出彩,所以我很喜歡做。這件作品在去年參加河南省的評選時拿了金獎,當時一共有20多個金獎,我們拿了2個。
因為揚州做的山子雕基本都大同小異,我從揚州到蘇州,在山子的雕刻設計上,已近有了很大的改變。揚州的做法是盡量保持外形不動,只是挖臟去裂,但我在做的時候,打破了外形的限制,基本上按照我要表達的主題去設計。比如我做的“撲蝶圖”,那個材料本身也是有毛病的,但我沒有按常規去挖掉臟點裂痕,而是把有毛病的部分整體切掉了,可以說是破了形,但我在創作設計中構思合情、布局合理、人物生動形象、遠景刻畫逼真,令人回味無窮,這就是我和揚州地方山子雕最大的不同。既有遠景也有近情,我們當時在揚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這樣做了。我們的屏風作品就像立體山水畫一樣,很耐人尋味。
也許是從小就離開了家鄉,我在玉雕創作上吸取更多的是揚州和蘇州的藝術養分,還有包括上海,因為更多的是和這里的同行打交道,在設計思路上我的風格和我父輩的還是有不同的地方。就目前的狀況來說,我父親那一代已經做得相當好了,我如果還是延續他們的風格,那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我想條件具備的話,去專業美術學校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