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法硯田默默耕耘,說來有年。人未磨墨墨磨人,“丟下耙子撈掃帚”地手忙腳亂著,多了幾分勤奮和執著,了無倜儻、瀟灑可言,唯有幾分澹然、沖和、凝靜、優雅以及內心世界的閑適和從容。至目前未見收獲大的進步,更無成就可言,但我無怨無悔!本來就沒想到收獲太多,只是出于對經典的無比熱愛,能滿足自己的心理需求,落個身心愉悅、干凈痛快,僅此而已。無大收獲,視為正常——但沒偏離“藝術”航線,一直沿著正確道路行駛;有所收獲,可喜可賀,盡可以高興一把,但最終還是要一以貫之地好好走下去。我堅信,辛勤付出終有回報,真正的藝術只青睞那些對它忠貞不渝、循其規律而又義無反顧、浸淫不輟的人。我愿意忠誠地做書法藝術的殉道者,況且決意要把它作為修養心性、培養高尚人格的支撐點。
所學專業與書法藝術八下里不沾邊,所從事的職業更是與其風馬牛不相及。理性與感性的東西時不時的碰撞著、交織著。越是對書法愛之切切,越是內心糾結的厲害。國家賦予的職責和義務,不能、也不會有絲毫懈怠,這是作為一個公務人員的職業道德底線;而書法藝術,一如自己身旁美麗善良的愛妻,一直在脈脈含情地注視著你,你的內心會不為其感動?自欺欺人!
奈何?奈何!只能在八小時工作日內恪盡職守努力做好本職,八小時之外犧牲本應屬于自己的休閑時光,也多少次很不知趣地推卻和遠離那些可有可無的酒場應酬,從牙縫里擠出點時間,或當“打鳴公雞”,或當“夜耗子”,毫不惜力地一頭扎到自己鐘愛的事情上來,高山仰止般地拜倒在先賢腳下,甘做“走狗”,從中尋找一種快感;拿書法經典藝術作為自己的“愛妻”,生生不息地愛下去,盡可能最大限度地靠近她,讓她永遠流連于自己身旁。
學習經典,說起來輕松,其實就其辛苦程度而言,等于里外里增加了成倍的勞動量。個中甘苦,惟自己最清楚。本就瘦削的身子骨,越發讓自己的衣領“胖”了起來。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自己心中的目標前行,寂寞并快樂著,也使我這位天生酒精過敏之俗人一個,不斷在讀書、臨帖中,“偷享”著古代文人墨客“斗酒詩百篇”放曠和練達,時不時地“醉”上一把,有意無意間尋找那種飄飄欲仙的境界。這,也是要點阿Q精神的!
但我從來不認為這是自己不務正業,恰恰相反,我一直頑固地認為這是我個人生命歷程中十分有趣或者叫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于工作論,非但不會帶來消極影響,反而因為這種極其執著的真性情,在一定程度上淡化或者是摧毀著所謂前途、錢途等等的誘惑力,賦予了所謂權力、地位一種理想,所操辦事務的一種格調,是不容易讓人低俗、荒唐、昏庸、愚拙的。沉浸書法的時刻,就是回歸心靈的時刻,這時候我定然會忘卻自己的身份,實現一種超度,獲得一種自由的眼光,從而立足于人生的全景。書法藝術和傳統文化,讓我知道了怎樣做人,做怎樣的人,因而也知道應該怎樣做事。當然,對于這種論調,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會有不同的認知與理解。而我姑且妄言,對藝術、對經典文化追尋的過程,就是靈魂得以升華的過程;膜拜先賢的過程,就是內心得以洗禮純化的過程。記得有位當代哲學家說了大意如下的話,但凡有些藝術氣質的人,很難說在政治上能達到怎樣的成熟。對此,我深以為然。職業是你的本分事,做好了,讓自己無愧,可也。至于人家怎么看,任由他去;能否進步,是你自己能想出來的嗎?而對于自己做人的底線,可是自己說了算的。我寧愿如人所言,做一生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追求者,而堅決不做高深莫測、翻云覆雨、玩“魔術”于鼓掌之中的政治家(更何況我認為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政治家)。絕非我不熱愛自己的事業,而是我更希望在事業之外,讓藝術能成為我的“情人”。我一直在說,聰明的能讓“眼睫毛打炮”的以及勢力翻飛的政治家令人敬畏,更令人不安。書家亦然。在狼面前變成羊,在羊面前變成狼,凡此種種,均是真丈夫不為之舉,當以鄙之!因此,作為自然人也好,社會人也罷,率性、真誠、善良、質樸尤為重要,真正意義上的書法家更當如此。門戶之見,您盡管把它看成“不識時務”,但與我人格無關。
書法藝術向來以風雅、俊美、高潔、端莊、鄭重、淳厚而立之于世。“書者,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賢哲之書溫醇,駿雄之書沉毅,畸志之書歷落,才子之書秀穎。”清人劉熙載所言,深刻揭示了書法家為書、為文的基本哲理。唐代著名書家顏真卿平生大氣凜然,惟其忠貫日月,識高天下,故精神見于翰墨之表者,特立而兼括。忠臣烈士,道德君子,端嚴尊重,令人敬畏,德澤后學。這充分說明,書法既可見性情,更可見人品。中國書法一個顯著的特征,就是必須注重書法家的品格修養。品格高,德性好,其書作自然超塵脫俗,耐人品味欣賞;品賢不高,媚俗不堪,定會令人生厭。從古到今,概莫能外。故而,書法藝術不僅與人之文化修養密切相關,更與人之品格緊密相連,與人之讀書、處世、為人、修身,情同魚水。翻開中國書法史,古之賢者無不以學書立品視若至要,追求書家人格的高尚,書作具“清剛雅正”之浩浩正氣,書法家的全部內心世界借助于筆翰,充分反映在其藝術作品中。正所謂人格品行決定書法境界之高低,“書以人重”是也。對書法家來講,書法技能確乎重要,這是立身之本;而字外功夫絲毫不亞于甚至更甚于技法層面的東西。從一定意義上說,書內功當從“形質”的方面來把握,若要進一步深化,書外之功更是不可或缺,從書法美學、文字學、書法鑒賞、文學詩詞修養等總體水平上提高,包括加強人格、人品的修養,性格氣質的鑄造,有關學識的磨練,生活閱歷的積累和智性思維的拓展,從而使書法進入”技近乎道”的境界。蘇軾之“古人論書者,兼論其平生,茍非其人,雖工不貴也。”“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態不可掩也;言有辯納,而君子小人之氣不可欺也;書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亂也。”黃庭堅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是倡導書法緊密結合于“道義”及“圣學”,“學書須胸中有道義,又廣之以圣哲之學,書乃可貴。”書法藝術“觀其相,可識其心”,因此,“欲正其書者,先正其筆,欲正其筆者,先正其心”,“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羲之書法之奉為神品,流芳百世,蓋因“右軍人品高,故書入神品”。而與其形成鮮明對比的宋代書家蔡京,其書法于當時頗具影響,然后世對其書作鮮有能知能見能傳者,究其里,是禍于“其悍誕奸傀見于須眉”,其書品人品之重要可窺一斑。前者不忘,后事之師,追求真正意義上的書法藝術追求者,當始終保持莊重,嚴整、尊崇、敬畏,以高山仰止般的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