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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岑參西部詩歌的“藝術個性”尚須再酌
《新探》首次詳論岑參的“西部詩歌”,新穎而有意義。但在對其藝術個性進行分析時,卻又顯得思理不清,把握不穩。文章第二部分所論岑參西部詩歌與“一般的北方邊塞詩”的三條不同,都有這樣的問題。
“第一,從地理概念的虛擬想像轉向再現西部生活本質,增強了邊塞詩的真實性和自然美。”“第二,從理念的客觀性的剪輯轉向為內心生活的切入,增強了邊塞詩的抒情性與男性美。”“第三,從傳統的使事用典到西部生活的多側面的具體反映,增強了邊塞詩的民俗味與生活美。”其實,如前所述,初盛唐時期詩人出塞已經形成一種風尚,很多人都有過出塞經歷,當時的邊塞詩也已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把虛擬想像、理念剪輯、使事用典作為一般北方邊塞詩的特點,是完全不合實際的。
問題的混亂,首先是出在“西部詩歌”與“北部詩歌”的概念上。文章曾說岑參的西部詩歌即“西部邊塞詩”,后頭又引出《隋書•文學傳序》中關于隋唐以前南北文風不同的學法,認為“盛唐邊塞詩,也可以視之為盛唐時期的北部文學。”但在后面的行文中,作者有時又將這個包括“西部邊塞詩”在內的“北部文學”換成了“北部邊塞詩”,因而導致了文章自身的概念混亂和自相矛盾。
究其來源,“西部詩歌”的名稱不只是標明了此類詩歌產生的方位,而且于美國的西部文學、西部影片在含義、風格方面均有借取。但是,8世紀的唐朝與19世紀的美國畢竟大大不同。19世紀美國的西部開發主要基于經濟目的,而8世紀唐朝的西部戰爭則是迫于軍事形勢。美國當時的開發目標集中于西方一側,而唐朝當年的戰爭對象則分布于東北、西北、西南各方,只這一點,唐朝的西部詩歌便不能與美國的西部文學、西部電影直接比附。要之,首先是唐代的整個邊塞詩與內地的山水田園等其他詩歌形成彼此對立的特點;然后,在邊塞詩中,西部詩歌又具有不同于北部詩歌、南部詩歌的特色。
那么,西部詩歌與北部詩歌究竟有什么不同特點呢?t對此進行探討確是一件饒有興趣的事。詳研細論,應有專文,現僅結合岑參,略作辨析。
第一,西部詩歌比較北部詩歌,在時人的文化心理上更覺生新。北部詩歌濫觴甚早,秦漢以來的戰爭吶喊,也多針對北方。比較起來,人們對西塞就要遠為生疏。而文學恰恰性喜追新,題材出新則是詩歌出新的重要途徑,西部文學適承其惠。岑參尤其激流揚波,出類拔萃。他在詩中一面追憶著遙遠的歷史:“嘗讀《西域傳》,漢家得輪臺。古塞千年空,陰山獨崔嵬”??《登北庭北樓呈幕中諸公》??,一面體味著壯偉的現實:“異域陰山外,孤城雪海邊”??《首秋輪臺》??;“荷戈月窟外,擐甲昆侖東”??《北庭貽宗學士送別》??。與北塞相比,西塞在地理上,距內地也更為遼遠:“走馬西來欲到天,辭家見月兩回圓。”??《磧中作》??岑參對于這種西部生新感,顯然已有明確的自覺,所以他反復著意地突出這個“西”字:“西行殊未已”,“萬里胡天西”,“二庭近西海”,“驛馬從西來”,“鐵關于西涯”,“西望似龍蛇”,“前月西出師”,“絕域海西頭”,“西南幾欲窮天盡”,“漢將承恩西破戎”,“西頭熱海水如煮”,“上將擁旌西出征”,“都護行營太白西”,“西向輪臺萬里余”,“玉關西望堪腸斷”,“行到安西更向西”……這個“西”字和“遠”、“闊&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