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亨展示小型貓頭鷹風箏 侯建勛/攝

    有人說，北宋的天空是活的，因為有風箏。汴梁風箏經千年傳承，至今不絕。提起汴梁風箏，就少不了響當當的“宋室風箏”。 

    如今，“宋室風箏”的傳承人宋天亨，已近古稀之年。因做風箏用眼過度，老人家的雙眼受損嚴重，“你看你坐得離我這么近，我都看不清你的臉。”

    不能再親手做風箏，但他會盡力指點女兒，“這個手藝得傳下去。”

    【手藝】

    看一眼天就能做出最合適的風箏

    68歲的宋天亨，住在開封市私訪院村的一個普通小院里。屋頂上爬滿了葡萄藤，兩只貓跟著他跑來跑去。

    眼睛看不清后，他基本不再做風箏了。只是在房間里，還掛著許多風箏和證書，彰顯著老人的過去。

    老人最得意的作品是極小的昆蟲類風箏。比如一套五個蝙蝠，由小到大，最小的只有指甲蓋那么大，最大的也能放在手掌心。

    宋天亨的曾祖父宋學義只在業余時間做風箏；爺爺宋炳南，善扎“馬褂”風箏；父親宋俊德，善扎立體風箏且體型較大。

    宋天亨做風箏另辟蹊徑，向“逼真”發展。宋天亨喜歡看《動物世界》，也喜歡自己動手抓七星瓢蟲、蜻蜓、蝴蝶等。“做風箏骨架也得和它們的翅膀一樣，由粗到細，由厚到薄，這樣才能飛起來！”他說。

    宋天亨不僅風箏做得精細、漂亮，還練就了一項本領：只要看一眼當天的天氣，就能根據風力，判斷哪一種風箏最適合飛，從二級風到七級風的都有，“只要有一丁點兒風，我就能做出能飛起的風箏。”

    【守護】

    35元工資花5元學美術

    年老的宋天亨，總是記不清哪一年開始賣風箏，哪一年眼睛不好。他總是喊老伴兒：“王林，我是哪一年開始做風箏的？”

    “我沒上過學，不會算。”宋天亨憨厚地笑著說。雖然沒上過學，但宋天亨從小對畫畫有著濃厚的興趣，“父親做風箏時，我就在一旁往風箏上畫畫，父親總夸我比他畫得好。”

    做風箏之前，宋天亨一直在工廠里上班。兜兜轉轉，工廠效益越來越差，但宋天亨依然沒有放棄畫畫，“那時候一個月工資35塊，我省吃儉用，花5塊錢去跟著大學老師學素描，學調色。”　　

    1986年，宋天亨所在的廠子徹底發不下來工資了，為了養活兒女，他一咬牙，在當時位于西大街的家里賣起了風箏。

    【認可】

    宋室風箏在開封響當當

    剛開始賣風箏，宋天亨根本不敢要價，一個風箏只賣1元，“我只知道計算竹片、絹布合幾毛錢的成本，沒意識到我的技術值錢。”

    有一天，宋天亨讓同事幫忙照看一下攤位，同事看買的人多，便把價錢翻了一倍：原來一塊的賣兩塊，原來一塊五的賣三塊！風箏竟然還是供不應求，宋天亨才發現，原來他的風箏這么受歡迎。

     慢慢地，宋天亨的風箏有了名氣。風箏每次剛做好，就有買家排著隊，后來都得提前一年預約排號。因為他姓宋，又在室內賣風箏，大哥就給他扎的風箏起了個名字，叫“宋室風箏”。

    有專家認為，開封風箏因此出現了兩種類型，除了傳統的工藝，多了一類以宋天亨為代表的典型民間風格，帶有濃厚的鄉土氣息，無拘無束地表達生活的直觀和審美。

    【傳承】

    趁眼睛能看見 留下點東西

    做風箏最重要的是竹篾。放一年的竹子最好，既控干了水分，又保存了油脂，風箏骨架的柔韌性就會特別好。篾子的寬窄厚薄十分重要，劈開后在酒精燈上烤，再一握，就知道合不合適，這個環節全憑經驗，但長年累月對著微弱的光，對眼睛的傷害很大。

    2000年，宋天亨被診斷為雙眼視網膜變性、白內障等眼疾，大夫說他很快就會失明。后來做了手術，模模糊糊還能看見，但風箏已經做不下去了。一到晚上，他出門就得摸索著走。

    但大家沒有忘記“宋室風箏”。2006年，宋天亨被評為河南省民間工藝美術大師、河南省首批民間文化杰出傳承人。他“又提上了勁兒”，在幾乎看不清的情況下，堅持著做了兩套“百蝶圖”風箏，這是他多年手藝的精華：100只蝴蝶，無論色彩還是比例，都按真蝴蝶的模樣做，而且全都不重樣。“社會重視宋室風箏，眼再不好，也得留下點什么。”他說。

    如今，他的女兒宋長虹辭職專門做起了風箏。“干其他的都比這個掙錢，但我一定會把這門手藝傳下去，也會從小注意培養孩子的愛好。”宋長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