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城城址——烽火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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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城,是目前商丘保存至今的、為數極少的春秋戰國城址之一,位于今睢縣城西15公里匡城村西北。
匡城,是一個有內涵的思想之城,春秋時期“承匡之會”曾在這里舉行,孔子周游列國而游匡。
匡城,是一個有積淀的文化古城,女媧傳說在這里誕生,“臨危不懼”的典故源于此,古有“匡城八景”。
匡城,也是一個有支撐的經濟之城,匡桑曾是“絲綢之路”的基本保障。
2000多年來,匡城風云迭起,戰國時期“犀首以梁與齊戰于承匡”;文韻厚重,至今仍有狼煙洞、關帝廟、烽火臺、撫琴臺、戰國古城墻等景觀。
匡城,自建城開始,就和故事連在一起。
無論歲月怎樣把往昔的繁華和鼎盛一點點消磨殆盡,可我們總還是能在這往事如煙中,尋覓到磚隙瓦縫里所傳出來的那遙遠時代的點點滴滴的滄桑流韻。
“千載伯功斜日暮,一聲牧笛暮煙橫。承筐曾紀春秋筆,野老猶傳郤缺名。”
這座始建于春秋的古城,以特有的史絡與文脈,行走至今。斷斷續續的殘缺土城墻,訴說著悠遠的蒼涼;古廟臺上斑駁的青苔,彌漫著清冽的空靜。
當筆者駐足于這座古城里,觸摸和諦聽的,是游心于千載之上,那極富韻律與美感的脈動,與生生不息的傳承。
如今,匡城已被定為河南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古烽火臺,狼煙不再
盛夏季節,筆者走進匡城古城。
7月27日,考察完睢縣平崗鎮的無憂寺塔、后臺鄉的圣壽寺塔后,沿著曲曲折折的鄉間公路繼續北上,來到曾是鄉政府所在地的匡城集。
在匡城集北,筆者看到“承匡城寺”的大門口,幾位老者在納涼閑談。走進寺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十幾米的土臺,臺上樹木郁郁蔥蔥,臺前碑碣林立,其中“河南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匡城城址”碑在門亭的保護下顯得格外醒目。
據77歲的匡城集村委會原治安主任馮學仁介紹,這個高臺就是古城保留下來的“烽火臺”,位于城墻的拐角處,當地人稱“匡王冢子”。解放前后,烽火臺依舊很大,后來當地村民不斷在此拉土蓋房填坑,臺逐漸小了下來。現存的烽火臺不及原有的1/2,高11米,周長約110米,從下至上均為夯土層,厚約10厘米,夯窩為馬蹄形。
烽火臺下,至今尚有“狼煙洞”,可通至杞縣圉鎮(古代圉國)。此洞長22.5公里,相傳是曹操的藏兵洞。實際當是古代戰時做報警用的地道。
如此長的地道,地道口在哪里?能否進去體驗一下呢?筆者懷揣好奇之心,在馮學仁的帶領下進入寺院后院探尋。
駐足在坐西朝東、依烽火臺而建的老母殿前,馮學仁和寺院負責人們都指著一層最南面的一間屋說,當年的狼煙洞洞口就在這里。
當筆者提出想進洞探奇,他們不無遺憾地說:“這個洞口,前兩年還可以進去。后來因蓋老母殿,已經給砌在殿南墻里面了,現在沒有辦法進去了。”
采訪洞口封起的原因,古洞年久失修怕砸傷人是其重要因素之一。而另一個原因則帶有神秘色彩,馮學仁說,當年文物部門用考古儀器勘察古烽火臺,發現狼煙洞深處有一巨蟒,怕它傷人,因此建老母殿時,就把洞口給封起來了。古洞千年,里面有大蛇生存,當是可信的。
再者,這狼煙洞是否真的通到杞縣圉鎮呢?這個疑問在匡城寺僧人王孝文的解答中得到了驗證。王孝文今年70歲,早年出家為僧,守護寺院多年,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他頗有感情。
王孝文說,他曾去圉鎮衛生院看牙病,對洞是否從匡城通到圉鎮也很好奇,就向當地人詢問。剛好為他看病的老醫生對這些逸聞趣事頗為熟知。于是很肯定地告訴他,狼煙洞確實通到圉鎮,而且洞口就在衛生院東屋最南頭一間。老醫生并帶領王孝文到洞口處,掀開洞口所蓋石板讓他察看。因無人入探,此洞仍是一個不解之謎。
考察完狼煙洞,筆者沿44級臺階而上烽火臺。臺上建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關帝廟。該廟始建于何時已無從考究,只是從出土的石碑上看到,曾于明萬歷十八年(1590年)、清道光九年(1829年)重修,現存的是1996年當地群眾按原有樣式重修的。關帝廟青磚琉璃瓦,廟前香爐里香煙裊裊。
據史料記載,關帝廟廟旁曾植有五棵高大的柏樹,當地老百姓叫它“五柏一所廟”。清道光十年(1830年)《重修關帝廟碑記》載有:“溯厥創始,惜無所在,惟懸鐘上記有重修于萬歷八年,襄亦歷世久遠矣。”
關帝廟后曾有一撫琴亭,原是“匡城八景”之一。相傳孔子周游列國,曾被匡人圍于此。孔子臨亂不驚,與人講禮,五日后解圍。為紀念孔子,后人在此建撫琴亭。
據馮學仁介紹,在烽火臺西北約500米,至今尚存匡城城墻遺址,高約2米,延伸約1公里,黃土夯筑而成,其土質與當地土質明顯不一樣。1989年版《睢縣志·古跡》:“該城西部土壁仍有部分殘存,迤邐一公里許。”
2009年7月所立匡城城址省級文物保護碑,提供了古城址精確數據及資料:“匡城,又名承匡城,南北1000米,東西1500米,現西城墻尚可辨認,距地面1.5~2米。城墻內含戰國陶片。1979年原河南省文物工作隊學者來此考察,確認為戰國城址。”1986年,睢縣文物部門在搞文物普查時,曾在此地征集到一塊出土的戰國繩紋大瓦,該瓦長53厘米,寬50厘米,且保存完整。
據當地群眾講,當時建城時曾得南海觀音的幫助,并且關帝廟很靈驗。當地人辦喜事,只要事前一天晚上到這里燒香求瓷器,寫上需要的數目,第二天五更來取,多少碟子、多少碗,保證一個不少。“我記事時是這樣,到1958年后就不靈了。”王孝文說。
秦公筑城 承匡置縣
關于“匡城”之名的來歷,頗有意思:相傳東周時,秦康公(公元前620年~前608年)假借剛即位的周匡王之名占地筑城,稱匡王城;后交由宋人管理,改名承匡城。
據《左傳》《戰國策》記載,春秋時,承匡為宋國西部邊境要地。至戰國初期,此地入于魏,為魏國屬地。
秦滅魏后,于此地設承匡縣,承匡城為縣治所在。《水經注》:“谷水首受渙水于襄邑縣東,東逕承匡城東。”不久因城內低洼積水,乃東移縣治所于襄陵(約在今睢縣城湖西1公里范圍內),名為襄邑。承匡城遂廢。
《漢書·地理志》顏師古注:“圈稱云:襄邑,宋地,本承匡襄陵鄉也,宋襄公所葬,故曰襄陵;秦始皇以承匡卑濕,故徙縣于襄陵,謂之襄邑,縣西三十里有承匡城。”
春秋戰國時期,在匡城發生兩個大事件:一是“承匡之會”,一是“承匡之役”。
春秋時,曾在此舉行“承匡之會”。《左傳》有“(魯)文公十一年,叔仲惠伯會晉郤缺于承匡”的記載。
春秋時期,晉、楚兩國爭奪中原霸權。從公元前618年開始,趁晉國內亂以及秦晉連年戰爭,楚國北上爭霸的勢頭更加猛烈。
公元前618年秋,陳國倒向楚國。公元前617年,楚、陳、蔡、鄭四國準備聯合伐宋,宋國無奈暫時表示屈服。但由于楚國驕橫,欺壓宋君。宋國作為晉國的鐵桿盟友,馬上請求晉國支持。
公元前616年夏,晉國正卿趙盾命睿智多謀的晉國上卿郤缺與魯國大臣叔仲惠伯在宋國的承匡碰頭,“謀諸侯之從于楚者”,大概是試圖通過外交努力,重新把陳、蔡、鄭三個國家爭取過來。
這次外交努力雖然成果不卓著,但對于郤缺而言,意味著在晉國內斗紛爭日益激烈的情況下,趙盾已經把自己當成最親密、最忠誠、最能干和獨當一面的心腹了。
戰國時,在匡城附近,曾發生“承匡之役”。《戰國策·齊策》載:“犀首以梁為齊戰于承匡而不勝。”
戰國時期,七國風云變幻,合縱連橫,戰爭綿延。公孫衍、張儀都是縱橫家的代表。公孫衍,戰國時期魏國人,在魏任犀首之官,人因以犀首稱之,主張合縱。張儀宣揚連橫。他們在政治上和私人關系上都是對手。
公元前390年,齊曾攻取魏的襄陵(《史記·魏世家》《六國年表》)。此后齊、魏兩國一再在襄陵交戰。
楚懷王六年(公元前323年),楚國大將昭陽率楚軍攻打魏國,擊殺魏將,大破其軍,占領了八座城池。
戰國四公子之一齊國孟嘗君田文與楚國聯合。因田文曾在魏國為相,頗為熟悉承匡城地形和公孫衍戰術,便建議昭陽的十萬將士做正面攻擊軍,自己率領齊國‘疾如錐矢’兩萬技擊,協助昭陽迂回作戰,先行攻下承匡城,令魏軍首尾不能相顧。
隨后,齊軍在田文的帶領下,乘魏軍和昭陽的楚軍激戰后,魏軍疲弱之時,突然襲擊魏軍。犀首公孫衍率領魏軍與齊軍戰于承匡,未能取勝,落敗而逃。
張儀這時在魏,認為魏王不聽他的話,致使國家處境危險。公元前322年,魏王因此任命張儀為丞相。張儀要秦、魏兩國和齊國結成連橫陣線。公孫衍設法取得韓國當權的支持,破壞了張儀聯合秦魏的政策。公元前319年,張儀被迫去魏,公孫衍代張儀為魏相。公元前318年,魏、趙、韓、燕、楚合縱攻秦,追擊至函谷關而還。
關于匡城,還有一則史料記載,《春秋·僖公十五年》(公元前):八國諸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以救徐國。《中華古代地名大辭典》認為此“匡”當在睢縣匡城,誤矣。春秋匡地有四:一在衛國(今河南長垣縣司家坡),一在宋國(今睢縣匡城),一在鄭國(今河南扶溝縣北),一在宋國(按《山東通志》,今山東金鄉縣鳳凰山北)。按地理位置與行軍路線判斷,牡丘在今山東茌平縣東5公里,徐國在今山東郯城一帶。諸侯當會盟后,當駐軍在金鄉縣,然后直線救徐,而不可能拐個大彎到睢縣。因此,此匡與睢縣匡城無涉。
漢代以后,匡城作為一個重要集鎮而存在。明代,在匡城置匡墻里,屬錦翠鄉。清咸豐三年(1853年),置匡墻社。民國時,屬四區(長崗)。解放初,屬八區(尚屯)。1977年在此建匡城人民公社。1984年改鄉至今,為鄉政府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