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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自然無為的歷史觀
根據邵雍的思想,“道”是天地萬物之本,而道又以陰為體,那當然就呈靜、無的狀態。朱熹說:康節之“道”,“指天地萬物自然之理而言。”(《朱子語類》卷100)故邵雍有詩云:“天意無他止自然,自然之外更無天。”(《擊壤集》卷10)又言:“自然而然者。天也”(《觀物外篇》)《朱子語類》載說,康節有詩云:“若論先天一事無,后天方要著工夫。”什么叫“一事無”?回答是:“出于自然,不用安排。”(卷100)這是對邵雍先天之道自然無為的確解。很明顯,邵雍的這種思想正是在發揮道家的自然哲學。《老子》所謂“道法自然”(第25章)是也。《老子》又言:“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第37章)道之自然無為,故更顯其偉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第34章)邵雍則言:“物之大者無若天地,……凡言大者,無得而過之也,亦未始以人為自得,故能成其大,豈不謂至偉至偉者歟?”(《觀物內篇》)
邵雍將這種自然無為的理論來解釋人類的社會歷史,自然無為是道的本質,返回到這種“無為”的先天時代便成了他的最高社會理想。他說:“堯之前,先天也。堯之后,后天也。”(《觀物外篇》)在他看來,堯之前即三皇時代,是先天時代,又是崇尚自然無為的時代,最符合宇宙本原“道”的精神。
邵雍的歷史觀:他將社會歷史的發展化分為四個階段:皇、帝、王、伯(霸)。世運的轉變是每況愈下,且是循環變化的,這和他那一套“元、會、運、世”或者“春、夏,秋、冬”等循環論相一致,歷史的四段論實際上是吸收了漢代讖緯之學的內容。漢代讖緯學者已用“皇、帝、王、霸”來表示世運的轉變和文化政制的差異,而且是一代不如一代。三皇時代是社會的最高理想。讖緯學本揉儒、道、陰陽、方士等思想于一家,而把“無為而治”的三皇時代作為堯舜之前的理想時代正是道家的觀念。
《觀物內篇》中的一段文字最能代表他的這種歷史觀:“三皇同意而異化,五帝同言而異教,三王同象而異勸,五伯同教而異率。同意而異化者必以道,以道化民者,民亦以道歸之,故尚自然。夫自然者,無為無有之謂也。無為者非不為也,不固為者也,故能廣;無有者非不有也,不固有者也,故能大。廣大悉備而不固為固有者,其惟三皇乎?是故知能以道化天下者,天下亦以道歸焉。所以圣人有言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事而民自富,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欲而民自樸,其斯之謂歟?”三皇時代以道化民,道法自然,自然的本質即無為,人民于是以道歸化,天下由此大治。“圣人有言”以下,引《老子》章句表達了邵雍崇高“無為而治”的意旨。
邵雍進一步解釋說:“所謂皇、帝、玉伯者,非獨三皇五帝三王五伯而己。但用無為則皇也,用恩信則帝也,用公正則王也,用知力則伯也。”(《觀物外篇》)或用季節來譬喻各時代:“三皇春也,五帝夏也,三王秋也,五伯冬也。”(《觀物內篇》)邵雍曾說老子“知《易》之體”,(《觀物外篇》)何謂“《易》之體”?邵雍的解釋是:“皇、帝、王、伯,《易》之體也”。(《觀物內篇》)這就是說,老子深明皇、帝、王、伯之變異,他與老子的觀點一致,皇道時代是他們思想中的理想社會。
四、對事物矛盾發展變化的觀察
邵雍認識到事物內部的矛盾現象,也認識到事物內部對立面的相互轉化。他留下的詩文集中,事物或概念的對立俯拾即是,有對立,也有消長。《觀物外篇》中說:“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一陰一陽,天地之道也,物由是而生,由是而成者也。”承認事物的矛盾發展。《擊壤集》詩云:“為今日之山,是昔日之原,為今日之原,是昔日之山。”(卷3)此言雖過于絕對,但他的確看出了事物的變化消長和矛盾的相互轉化。自然界如此,社會發展也不例外:“時有代謝,物有枯榮,人有衰盛,事有廢興。”(同上,卷14)又:“天道有消長,地道有險夷,人道有興廢,事道有盛衰。”(同上,卷10)他在《觀物外篇》中明確地說:“萬物皆反。”反,即向對立面的轉化,《老子》有云:“反者道之動。”(第40章)《老子》又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第58章)當然也是看到矛盾向其對立面的轉化。邵雍則說:“禍福轉來如反掌。”(《擊壤集》卷19)“得者失之本,福為禍之梯。”(同上,卷1)
《老子》言:“物壯則老。”(第55章)邵雍則更明確地說明“物極必反”這一具有辨證法思想的命題。《觀物內篇》說:“陰陽盡而四時成焉,剛柔盡而四維成焉。”又:“動之始則陽生焉,動之極則陰生焉。”雖然言不但卻注意到了事物走到“扭”時則要向成里其反面發生變化。《擊壤集》:“事體一番新,才新卻又陳”(卷17)又:“卻如花爛熳,便是葉離披。”(卷19)花開之后接著便是衰落。又:“輕得易失,多謀少成。”(卷18)又:“侈不可極,奢不可窮。極則有禍,窮則有兇。”(卷12)又言:“人盛必有衰,物生須有死。”(卷18)有盛有侈,有生有死,天地也不例外。《老子》就說過:““天地尚不能久,而況于人乎?(第23章)邵雍則說:“或曰:天地亦有始終乎?曰:既有消長,豈無終始。天地雖大,是亦形器,乃二物也。”(《觀物外篇》)邵雍已認識到事物轉化的必然性,認識到物極必反的普遍規律,這是其可貴之處。
但是,邵雍對事物矛盾變化的觀察,如老子一樣,并未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