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之戰 聶劍帆 畫

    在本報7月31日刊發的《萬里邊城洛陽客——大唐奇商傳之二》中說到，裴伷先迎娶了堅昆的阿熱公主，并出巨資幫助瀚海軍籌備糧餉，參加收復安西四鎮的軍事行動。正當裴伷先準備在剛收復的安西四鎮拓展自己的商務時，在神都洛陽的女皇正在實施一項殘暴的計劃：為了防止眾多流放邊城的流人作亂，她派出了欽差，欲殺盡流人，讓武周帝國能夠江山永固。裴伷先能逃出生天嗎？

    1 女皇萬里誅流人

    武周長壽二年（公元693年）二月，有人告發嶺南流人謀反，女皇派遣司刑評事萬國俊代理監察御史前往查辦。

    萬國俊到達廣州后，召集全部流人，假傳女皇命令，讓他們自盡。流人們呼喊著不服罪，萬國俊將他們驅趕到河邊，全部斬首，不一會兒就殺死三百多人。然后萬國俊偽造流人謀反的罪狀，回來上報，同時還對女皇說其他各道的流人，也一定會因懷恨而謀反，不如及早清除。女皇聽后很高興，提升萬國俊為朝散大夫、行侍御史。

    另一個酷吏李秦授也對武則天道：“今被流放邊關的罪奴數萬人，他們若作亂，將是社稷之憂。”于是，女皇命劉光業、王德壽、鮑思恭、王大貞、屈貞筠都任代理監察御史，到各道審查流人。由于所屬西域的河西道流人最多，女皇命萬國俊為欽差，前往西域去誅殺流人。

    裴伷先在庭州到洛陽沿途的各重鎮都有商社，這些商社主要負責搜集各種消息，以利于商業運作。他在洛陽的部下，聽到女皇欲殺盡流人的消息后，迅速奔往西域報信。

    裴伷先聞訊，馬上命令自己商團所屬的三百部下，于次日黎明帶著財物分散出城，逃往堅昆大草原。他的部下里也有不少流人，并且是全族流放于此的。當夜，恐怖消息傳遍全城，流人們都做好了逃命的準備。

    次日辰時，城門打開，不到半個時辰，眾多流人全部出城，而城中的各族胡人看到此景，認為必有大戰，也瘋狂逃命。城門官兵發覺不妙，忙向刺史衙門稟告。

    2 商團血戰瀚海軍

    當刺史唐休璟得到消息時，庭州城民眾已全部逃走，他馬上查明原因，知道“謠言”是從裴伷先家傳出的，馬上派出官兵，騎快馬攔阻民眾，進行辟謠。庭州的駐軍，名為瀚海軍。唐休璟派出瀚海軍八百人，進入沙漠抓捕裴伷先。

    蒲類海是庭州城十八里外的一個湖泊，此湖以北是茫茫大漠，在大漠之中行兩百里，就是特羅堡子綠洲，在這個不大的綠洲中，設有一個小型城堡，就是特羅堡子。堡子是一座沙漠驛站，有一批驛卒駐守。

    特羅堡子綠洲是逃到堅昆大草原的必經之路，經此綠洲，再穿越八百里的沙漠，就進入了堅昆大草原。

    裴伷先在蒲類海會齊部眾，然后進入沙漠，按計劃當天就能到特羅堡子綠洲。但是，剛進入沙漠就不幸遇到了風暴，耽擱了時間。次日傍晚，裴伷先商團進入特羅堡子綠洲，在距堡子不遠處露營休息，補充淡水。

    半夜之時，瀚海軍進入特羅堡子。得到消息的裴伷先，命令商團悄悄拔營，向大漠之中行進。但是，瀚海軍迅速發現了他們的行蹤，進入大漠追捕。天明之時，瀚海軍追上裴伷先商團。

    大漠之中，瀚海軍與裴伷先商團進行了一場血戰。裴伷先先發制人，箭無虛發，首先將瀚海軍一批將官射于馬下，使其陷入混亂，然后帶領商團全面出擊。

    據《新唐書》《舊唐書》和唐代《紀聞》記載，瀚海軍八百人基本上以全部陣亡的代價，成功拘捕了裴伷先、阿熱公主夫婦，除他們兩人外，裴伷先商團三百人亦全部陣亡。這實際上是百戰百勝的瀚海軍從未有過的敗績！

    幸存的十幾個瀚海軍士兵，押著裴伷先和阿熱公主回到特羅堡子綠洲，然后迅速派人回庭州報信。

    3 酷吏失德北庭亡

    西北道的流人主要集中在西州和庭州，萬國俊一行馬不停蹄到了西州，宣布女皇的詔令，殺死這里的流人五百多人。然后，一路北行，到達庭州。裴伷先夫婦被捕數天后，他們也被押回庭州，與拘捕回來的其他流人一起關進了庭州大牢。

    當時，庭州事變和西州屠殺流人的事件已傳遍西域，堅昆部落的結黌（hóng）蠶匐膚可汗（此人是阿熱公主的弟弟），帶兵三千，兵臨庭州城下，致信庭州刺使唐休璟，要求他必須無條件釋放裴伷先和阿熱公主，否則將攻破庭州。與此同時，西域各地流人紛紛逃亡，歸降各胡人部落，武周帝國對西北有全面失控的危險。

    武威道總管王孝杰，當時在碎葉城，得到唐休璟的急報后，單槍匹馬趕到庭州城下。他首先到達結黌蠶匐膚可汗的營帳，告訴這位年輕的可汗，萬國俊屠殺流人是假傳圣旨。然后，他與可汗一起進入庭州。

    萬國俊到達庭州之日，就要殺盡裴伷先等流人，由于唐休璟的阻止而未能遂愿。王孝杰、結黌蠶匐膚可汗見到唐休璟、萬國俊后，萬國俊拿出女皇的圣旨。王孝杰斥其為偽詔，下令將萬國俊拘捕。然后，迅速派人到神都，向女皇稟告一切。

    女皇派到各地的代理監察御史，因萬國俊殺人多而受到獎賞，爭相仿效。劉光業殺死七百人，王德壽殺死五百人，其余也不少于一百人，早年的各種罪犯、流人也一同被殺。消息傳到神都，很多人害怕受到株連，紛紛逃亡。

    女皇已知決策失誤，馬上下令：“拘捕的各地流人，連同他們的家屬，一律釋放。”并傳詔王孝杰，將萬國俊就地正法，而裴伷先涉嫌謀反，雖事出有因，但不能免罪，將其一家逐出庭州，終身流放堅昆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