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王富洲握手時,我感覺有些異樣。他似乎覺察出了什么,說:“我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的指端,當年在攀登珠穆朗瑪峰時凍掉了。”我一時無言,只是緊緊握著他的右手。
我對這位登山英雄的采訪,就從他被凍壞的右手的三個手指開始——
“那時我們完成登頂任務后,開始從珠穆朗瑪峰頂下撤,到8100米時,天氣突然變壞,而且刮起了暴風雪,我和屈銀華被困在那里。由于體力極度下降,而且又渴又餓,于是我就抓了一把雪放到嘴里。就這樣,右手三個手指就被徹底凍壞了。攀登過程中,出于防滑的考慮,我們在抓尼龍繩時都會摘掉手套,雖然手指有些凍傷,但并沒有到壞死的地步。”王富洲說,下撤時如果不是渴到極點,他絕不會吃雪,因為在征服珠峰的過程中,隨隊醫生嚴禁隊員吃雪,因為雪在海拔8000米上下時與人體的溫差很大,直接食用會給喉嚨或其它器官造成嚴重傷害。
“如果不吃那把雪,我有可能就下不來了。在那種情況下,保住生命是第一位的,其它問題已經顧不上了。”王富洲回憶道,在向頂峰發起沖擊前,由于儲備物資的帳篷被暴風雪刮倒,突擊隊的食品和炊具幾乎全部遺失,留下的只有隊員隨身攜帶的幾顆人參和屈銀華用來裝香煙的一只金屬茶葉罐。“這可解決了大問題。我們用那只茶葉罐化雪煮人參,每人喝點水,嚼點人參,然后開始沖頂。”
從1960年5月24日沖頂,到5月27日王富洲與屈銀華在7600米的高度與接應他倆的隊友會合,在三天的時間里,王富洲除了冒險吃過一把雪外,沒再喝過一口水,更不要說吃飯。
“那時候,我們沒有任何登山經驗,攜帶的食品就是餅干、大餅、饅頭。離開大本營時,我裝的就是饅頭和咸菜。現在聽起來似乎有點可笑,可當時就是這個實際情況。”王富洲說,那次攀登珠峰,原計劃是中蘇合作,中方本想借助蘇方的經驗與設備,但由于中蘇關系惡化,蘇方把已經運到蘭州的登山物資又運了回去……
王富洲回憶這些往事時,時常會抬起他那只傷殘的右手,“在那次攀登珠峰過程中,又有幾個人沒有落下傷殘啊!有的隊友就犧牲在珠峰腳下,跟他們比,我這點傷算什么!”(李剛)【原標題:新中國60年體育名將巡禮:王富洲手攀世界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