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有一人巷，這是我以前沒想到的。我第一次知道一人巷，是幾年前和跬步、懷夢草、長劍勝雪等一幫博友的一次“掃街”時。那次我們到雙井街看一座曾參與拍攝過《好漢馬龍》、《大河奔流》等電影的老房子，沒想到老房子深藏在一條很窄的巷子里面。我們沿著這條窄巷進入的時候，跬步老師指著這條窄窄的巷子給我說這就是一人巷。

    當時我很是驚訝，一是一人巷這名字第一次聽說，感覺極其誘人；二是這條巷子確實很窄，窄到只能容一人通過，如果兩人相向而行，必須得有一人身體貼墻躲避；三是這條巷子像一條幽深的歷史隧道，似乎沿著這條巷子一直走下去，一定會走到歷史的最深處。

    后來，我們看完老房子出來，跬步給我講了一人巷形成的緣由。他說，這地方原來住著一姓郭的大戶人家，有先后兩個兩進四合院，平時主人和客人都走正門，即有門樓的大門，而傭人出入則須走偏道，即大門一側一條窄窄的通道，即一人巷。大戶人家這樣做一般基于兩點考慮：其一是怕傭人影響主人；其二存在尊卑思想。當然，這是指此處一人巷最初的情況。其實，按理說這時候還不能叫一人巷，因為它歸一家所有，只供傭人出入，充其量只能稱其為過道。只是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光影變幻，這個大院已不僅僅屬于郭家，它屬于更多的人家。故此，一人巷才正式形成。

    據跬步講，古時候有很多大戶人家都喜歡住在很深的巷子里，并且巷子越深越窄越好，原因是巷子深不露富。兵荒馬亂的年月土匪、強盜很多，住在深巷之中不但清靜，也不容易被發現被打擾。即便出現押人質、搶東西的事情也不方便。

    在訪問一人巷最深處聶老師家的時候，面對我提出的為何不將欲傾的老房子修繕一下的問題，聶老師說，巷子太深太窄，修繕所需的物資運不進來。這也進一步證實了跬步所言不虛。據有關資料記載，雙井街的這條一人巷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稱一人胡同，南北相通，后來因個別住戶擴建房子把這條胡同給堵死了。

    雙井街有很多神秘的地方，老房子、一人巷這只是其一，其二是在一人巷斜對面以前有一座廟和兩眼井。這兩眼井正是這條街名的來歷。

    這條街上的廟叫龍王廟。據說，這座廟坐南朝北，和大都坐北朝南的廟宇截然相反，這在傳統廟宇建筑里是不多見的。也可以這么說，這個面北而建的廟宇是個個例。詢問附近居住的老人，沒有人知道為什么。查閱資料，也找不到記載。反正，這個廟門的北向就是一個謎。

    我曾做過多種猜測：建廟人為了使龍王廟的廟門面向街道方便更多的人供奉，所以就沒有顧忌傳統；建廟人根本就不知道有坐北朝南的講究，是無知者無畏；建廟人是個偏執狂……事實上，有些個案、特例是不能按正常規矩和秩序來推理的，因為人都有思維靈光一閃的時刻，都有擺脫復雜事務最簡潔的方法。

    如果說龍王廟是特例的話，那么在龍王廟后面的兩眼井更是特例。據說，這兩眼井，一眼是甜水井；一眼是苦水井。地質相同，一廟之隔竟然水質不同，不能不說這兩眼井是特例中的特例、奇妙中的奇妙。

    人說龍王的權力很大，大到能管理所有方位的水系，然而就在龍王的座位底下，他竟然不能讓兩眼井涌出一樣的甜水造福于廣大民眾。這不能不說是龍王的遺憾。

    接下來更有意思的是到了清朝末年，附近的居民一合計，將龍王從廟中請出，打發其回了東海龍宮，把它在此日夜享受供奉的地方給拆了。

    為了能讓另一眼井水變甜，居民在原址上又建了廟宇，不過這次建的不是龍王廟而是土地廟。居民是想讓土地爺發揮威力。可是，一段時間之后，土地爺也未能完成民眾的意愿，這座土地廟也在風雨的剝蝕中消失了。

    沒有了廟宇，井還是那兩眼井，一眼苦的，一眼甜的。不過，居民發現這也挺好，一眼甜水供吃喝，一眼苦水供養花種草，倒也各得其所。作者：李效戰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