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張三豐在襄縣有一個好友名叫馬九高,他家很窮,無地無牲口,只有三間破草房。因爹娘都患有惡性病癥,無錢治療,經張三豐用藥,爹未能得救而死去,他娘卻被救活痊愈。三豐看他太窮苦,沒有要分文,從此兩人就建立了感情。馬九高在張三豐的感動和影響下對待母親非常孝順。
那時盛行一種“朝大頂”的風氣,張三豐不贊成年年遠道前來武當山燒香的人們。特別是那時候,時興著一種爭著往香爐里早插香的怪事,誰能插上“頭柱香”就名聲大振。所以,那些“善男信女”,每到廟會將香日,就爭先恐后朝武當山來,張三豐對這些煩透了。他想:你們這些壯年男子,吃得膘滿肉肥,不在家干活兒,把一家老小丟下不管,老借口燒香假充善人,吃喝玩樂,你們哪能趕上馬九高的品德呀!
張三豐下決心要教訓一下這些假充善人的香客,每年總要偷偷燒上頭柱香,香上照樣寫上馬九高的名字,使這些香客搶不到這頭柱香的所謂勝利。
這一年快到了武當山廟會的將香日期,幾個壯年男香客,早幾天就來到了,看他們的樣子,一個個衣服闊氣,吃的肥鱉流油,坐在一起談論爭搶頭柱香的事。其中一個說:“算起來今年我來朝大頂山已經是第十八次了。這幾年,頭柱香老是馬九高點的,不知道這馬九高啥樣子,大約準是個強壯的漢子。今年我非和他爭一爭不可。”談著,他們還吃著帶來的雞、鴨、點心等高級食品,吃罷以后,都又去游山玩水了。
張三豐看在眼里,聽在耳朵里,也討厭到了腦子眼里。他提前準備好了頭柱香,寫好了字,要教訓一下這些人了。
到了廟會開始燒香的那一天,有一個名叫張向善的男香客,一心要點頭柱香。他頭一晚上就攔住大廟的門橫睡在門檻內,心想:“誰來搶頭柱吧,我預備好啦,你一進門,一定會踩住或拌住我,到那時,看誰搶住這一年的頭柱香。”他得意地睡下,連睡熟也不放心,就瞪眼熬,哪知道享福人瞌睡多,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等他把游山玩水的疲勞休息過來,一睜眼,好則天還沒有明,估計也有半夜以后,反正離天明不遠了,就揉了一下眼,打過呵欠,伸過懶腰,打著火,點燃香,要去插上香,心里笑著說:“哈哈!看咱今年來插這頭一柱吧!”
張向善拿著點好的香,向著祖師爺的神像走過去,黑暗中看見是一星火光,心想:是不是我的眼被媒子火照花了呢?用手背把眼重新揉了幾下,仔細一瞅,真是一點紅色的第一柱香。在失敗心情下,吹著火紙媒子一照,這支頭柱香的紙條上,有一行字,寫的是“連朝大頂十八遭,不如襄縣馬九高”。
這個香客張向善本來就游手好閑,喜歡東奔西跑,吃喝浪蕩,爭頭柱香失敗之后,要想前去看看,到底這個馬九高是個什么樣的奇人。竟然這樣使人羨慕,連趕都趕不上。他下了武當山,渡過漢水,路過南陽,游玩了臥龍崗,向著襄縣走來。
來到襄縣一打聽,果然有一個馬九高,他想著馬九高—定也是一個吃不憂,穿不愁,四手不伸住高樓,南里北里到處游的閑客,趕緊就去拜訪他。
走到馬九高家一看,頭一眼看見住的并不是樓房瓦舍,卻住三間草房,破墻陋院,一扇柴門虛掩,心里涼了半截。往院里看。一位白發蒼蒼要有八九十歲的老太太,安安祥祥地坐在大石榴樹下,又有一位年約六十歲上下的男子。卷著袖子在淘麥子,正心無二用的拿籠布沾淘過的濕麥。
這一看,他本來的興趣已經全被打消,不想再去訪問了;又一想,既然跑這么遠來,好歹問個端倪吧。隔著柴門招呼,馬九高趕快把他讓進去,不等坐下他就問:“您老先生是不是尊姓姓馬,官印叫個九高?”馬九高說:“正是,你老弟咋會知道呀?是不是你還沒有吃飯?”
“謝謝您,我吃過了。說起來您老先生真是遠近聞名,多年以來誰還不知道您的大名啦!”
“好說好說,我這笨漢子,沒啥本事,光會死下力,沒人知道咱!”
“您老先生不必過謙!我年年朝大頂,在武當山上,哪一個不夸您哪!您的大名,方圓幾百里,各省、府、州、縣誰不知道您馬九高的大名啊!”
“您老弟是去朝中岳廟玉皇頂路過這里吧?”
“不是,我是專門來拜訪您的。”
“哦!知道啦,老弟是專門來買蒸饃的就是了。對不起!饃賣完了。”
“老先生!你聽我說:我早知道了您的名聲,是特意來的,請您……”
“你不要再往下說了,老弟雖說托底,知道我總會放著幾個蒸饃?墒,真是對不起,那饃是專門給我母親留下的,請多加原諒,不能賣給任何人。”
一席談話,聽起來不對板眼,“褲擋里放屁——兩岔啦”。弄得張向善摸不著頭腦了。又聽馬九高說:“真對不起!請你老弟到別處去吧。”他只好悶悶騰騰的走開了。
既然遠道專程而來,不甘心無所獲而去。懷著這種心情,他在襄縣城連續訪問了許多人,人們都說:“誰不知道馬九高!他是有名的孝子,日子雖窮,他勤勤懇懇地苦干著,賣蒸饃糊口,從來不叫老母親忍饑挨餓,見他蒸一鍋蒸饃,上棚中間的幾個饃總是經心過意的專門給老母親吃,對他娘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他連遠處的集會都不去趕,成年合月守著他娘,他咋能丟下自己的娘不管,去武當山浪蕩著燒那頭柱、二柱香呢?”這是咋回事哩!誰替馬九高燒的頭往香呢?難道說是神仙嗎?
張問善把這個自己親身經過,親眼看見的關于馬九高的事情,到處對人們講說不休,從襄縣到武當山,又從武當山向四面八方傳開,人人說、到處講這個離奇的神仙故事。張三豐自己做的事,心里明白,也在四方出游的時候,趁機會向人們加神加仙地講得更詳細,把不勞動、不顧家的善男信女們說得很不光彩。
從那時候起,年輕少壯的香客逐漸減少,終于使每年的大頂山廟會上大大改觀,只剩下游玩散心,鍛煉身體的老年人,游手好閑的怕下力人很少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