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聯副主席、中國民協主席、著名作家兼書畫家馮驥才先生,不是古瓷專家,面對扒村窯瓷器殘片,話語無多。在展開的宣紙上,他揮筆而題的,正是“瓷上水墨”。
作為民協主席,他看重的是作為中國民窯代表窯口的扒村窯瓷器殘片繪畫所遺存的民風風俗;作為書畫家,他看重的是扒村窯白地黑花瓷器是“瓷上水墨”。
這,當然是他冒雪乃至冒險探訪扒村窯的兩大根由。
北宋末年靖康之變后,磁州窯系部分工匠南遷江南等地,繼續燒制瓷器,這是中國學界的共識。他們燒什么?是否還是磁州窯系的代表瓷器“白地黑花”?
江西吉州窯遺址試掘所獲資料判明:吉州窯北宋時燒青白瓷,出土標本有注子和注碗。注子腹如球形,沒有紋飾;注碗有敞口深腹與瓜棱形兩種,沒有紋飾。這類標本壓在最下層,時代最早。壓在青白瓷上面時代稍晚的,則有釉下彩瓷器,也就是磁州窯系的白地黑花等。也因此,學界把江西吉州窯列為磁州窯系,盡管磁州窯系通常被稱為中國北方最大的一個民窯體系。
吉州窯釉下彩繪,也就是白地黑花等,對景德鎮青花瓷器影響頗大。元代青花瓷器中的藍地白花畫法,借鑒的,正是吉州窯。因此,已故著名陶瓷學家、中國古陶瓷學會前會長馮先銘認為:“……很可能是北方陶工為了逃避金軍入侵,南遷到吉州窯,以磁州窯的技法生產出瓷器。后來到南宋末,吉州窯許多陶工遷移到景德鎮,這時白釉黑花技法傳到景德鎮。”
青花瓷,說得文氣一點兒,無非就是白釉青花、白地青花、釉下青花瓷器等;但不管是白釉黑花、白地黑花、釉下黑彩瓷器,說得簡潔一點兒,不就是“黑花瓷”嗎?
唐青花——宋黑花·宋青花——金黑花·金青花——元青花·元黑花——明青花·明黑花(此時尚有少量燒制)——清青花,這樣的序列,也許道出了中國“花瓷”——青花與黑花,“瓷上青花”與“瓷上水墨”向前演進的歷史軌跡。
在宋代五大名窯與八大窯系中,作為民窯的磁州窯系的白地黑花,為明、清瓷器的演進種下力量。除磁州窯系諸窯,五大名窯與其他窯系,都在追求窯變與釉色,沒把“花兒”燒在瓷器上。
不能因為青花走進皇宮變得高貴了,就割斷它與民窯黑花的血緣,“一個民族如果忘記了自己的歷史,就不可能深刻地了解現在和正確地走向未來”。
扒村窯作為北方磁州窯系最南端的一個窯口,當是“黑花”南遷變“青花”的重要跳板。宋、金之際,這兒是岳飛以武漢為根據地,實施北伐的主戰場。岳飛退軍后,很多百姓隨軍南遷,當然包括杰出的瓷器工匠。田野考古業已證明,扒村窯金、元瓷器燒制水平,大不如宋。
扒村窯地接南北,扒村窯“黑花”承前啟后,當是中國陶瓷史上一個重要節點。
當下的扒村窯,似乎還被遺忘著……作者:于茂世【原標題:“‘瓷上水墨’扒村窯”系列之三“黑花”開后“青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