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這些話是幾十年想到的,慢慢積累的。我當過幾十年系主任,每年新生入學,這系主任得先給同學講鞏固專業思想,就講歷史有什么用處。解放前沒這個問題,念書就念書吧!解放后學蘇聯,一個課要講目的性,就把目的性說說吧。好不容易說哩!每年得說,說罷自己又不滿意,總覺得沒有說服力。積累幾十年了,覺得現在的看法比較符合事實,話雖然不多,也是幾十年的心得。今天你們遠道而來,奉送這么一點小小的禮物(同上書,第284頁)。
在這篇講話中,白先生盡管沒有直接講到讀書的問題,但其核心思想是希望做政治工作的同志都能讀一點歷史書,而要真正認真讀一點歷史書,首先必須認識到學習歷史、讀歷史書有什么用處。他在祝賀《光明日報·史學》創辦40周年時,曾這樣寫道:
不少年來,不斷有人問,學歷史有什么用?這個“用”,如果指的是物質生產的直接需求,恐怕說不上有什么用,如果指的是對國家前途的觀察,對國策的制定,對社會風氣的改善,那就可能有或大或小的用處。歷史不是簡單的過去的事情,而是和現實息息相關的。歷史是人類經驗和智慧的寶庫,正確地對待還是有好處的(《讀點歷史有好處——為〈光明日報〉史學版“四十大壽”祝福》,見《白壽彝史學論集》上冊,第303~304頁)。
重溫白先生的這些見解,感到有兩個突出的特點,一是有針對性;二是辯證地看待問題,如歷史與現實的關系、物質與精神的關系、讀書與工作的關系等。一個歷史學家來講這些辯證法的理論,自然賦予它以歷史的內涵,這實際上是在講為什么要讀歷史書以及如何讀歷史書的問題。認真體會起來,對我們這些研究歷史和史學的專業工作者來說,同樣是有深刻啟示的。所謂“一點小小的禮物”,其實包含著這位史學家多年的思考,其分量原本是沉甸甸的。
我的這篇短文所說的白壽彝先生談讀書的問題,只是反映他關于讀書問題的幾個側面,并不是對于這個問題的全面論述。最后,我想作這樣一個簡短的概括:讀書,這里主要指讀歷史書,對史學工作者來說,這是同治學功力非常密切的一個問題,也可以說是治學功力的具體度量之一;而史學史研究者要有“看家”的書,那就是“四史”、“六通”;要有“必須”閱讀的文獻,即文中所提到的30種名著;同時,讀好歷史書,也是思想工作的一部分,讀好了,認識提高了,精神會轉化成巨大的物質力量,對推動歷史前進是一個重要的動力。可見,認真讀點歷史書,不僅是史學工作者的事,也是全社會的事。(瞿林東)【原標題:一個歷史學家的真誠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