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今本《易經》《謙》卦,《經典釋文》云:“《子夏傳》作嗛”,可知《子夏易傳》“謙”作“嗛”,而帛書《周易》也作“嗛”,《子夏易傳》與帛本同。劉大鈞先生考證《子夏易傳》與帛本作“嗛”是用古文,今本作“謙”是用今文,他說:“案《漢書·尹翁歸傳》:‘然溫良嗛退,不以行能驕人。'顏師古注:‘嗛,古以為謙字。'再,《漢書·司馬相如傳》:‘嗛讓而弗發。'顏師古注:‘嗛,古謙字。'《國語·晉語一》亦有‘嗛嗛之德'、‘嗛嗛之食'。以此知……《子夏易傳》及帛本亦是用古文,今本作‘謙'是取今文。”[13](第30頁)可見《子夏易傳》的內容較古。又,韓嬰的《韓詩外傳》中記載了一些《易》說,其卷三云:“《易》曰:謙,亨,君子有終,吉。”可知韓氏《易》中《謙》作“謙”,是取今文,與《子夏易傳》不同,這有力地證明《子夏易傳》的作者決不可能是韓嬰。
(三)今本《易經》《頤》六四爻辭“其欲逐逐”,《經典釋文》載:“《子夏傳》作‘攸攸'。”帛書《周易》作“笛笛”,上博戰國楚竹書《周易》作“攸攸”,可見《子夏易傳》和竹書同。劉大鈞先生考證《子夏易傳》和竹書作“攸攸”為古文,其曰:“《漢書·敘傳》:‘六世眈眈,其欲浟浟。'顏師古注:‘浟浟,欲利之貌也。浟音滌。今《易》浟字作逐。'由此可知,作‘逐'字為今本,作‘浟'字為古本。而《子夏易傳》作‘攸攸',正與竹書同。荀爽作‘悠悠',劉歆曰‘跾,遠也',其說皆由古《易》而來。”[13](第44頁)可見《子夏易傳》確有古《易》面貌,其成書不應晚至漢代,韓嬰作《子夏易傳》是不可信的。
(四)今本《易經》《豐》卦九三“豐其沛”,《經典釋文》曰:“子夏作‘芾',《傳》云:‘小也。'”是《子夏易傳》“沛”作“芾”,釋“芾”為“小”義。按《子夏易傳》釋“芾”為“小”與《詩》之毛傳同。《詩·甘棠》:“蔽芾甘棠”,毛傳:“蔽芾,小貌。”孔穎達疏曰:“《我行其野》云‘蔽芾其樗',箋云‘樗之蔽芾始生',謂樗葉之始生形亦小也。”案毛《詩》乃子夏所傳,陸璣《毛詩草木蟲魚疏》曰:“孔子刪《詩》授卜商,商為之序以授魯人曾申,申授魏人李克,克授魯人孟仲子,仲子授根牟子,根牟子授趙人荀卿,荀卿授魯國毛亨,毛亨作《訓詁傳》。”因此釋“芾”為“小”確為子夏之義,這也是《子夏易傳》作者為卜子夏的一條力證。
又,《豐》九三“沛”,除子夏作“芾”外,鄭玄、干寶亦作“芾”,《經典釋文》:“鄭、干作‘芾',云:‘祭祀之蔽膝。'”而上博戰國楚竹書《周易》亦作“芾”,看起來似乎子夏、鄭玄、干寶皆與戰國竹書同,實際不然。案鄭玄、干寶作“芾”,乃以朱芾、赤芾之芾釋之,《說文》:“巿,韠也。上古衣蔽前而已,巿以象之。天子朱巿,諸侯赤巿,……韍,篆文巿,從韋從犮。俗作紱。”段注:“此(韍)為篆文,則知巿為古文也。”是鄭、干之“芾”即“韍”字,故釋曰“祭祀之蔽膝”,解《豐》九三“豐其芾”之“芾”,乃蔽而使暗之義,王弼注即取鄭義:“沛,幡幔,所以御盛光也。”這與子夏釋“芾”為“小”義不同。考《象傳》釋九三爻曰:“‘豐其沛',不可大事也。”《象傳》顯然是以“沛”為“小”。《子夏易傳》與《象傳》一致,又與戰國竹書《周易》相同,說明《子夏易傳》確存《易》之古義,而鄭、王、干此注則與古《易》遠矣。
(五)《周易正義》在《乾》卦辭“元亨利貞”下引《子夏易傳》:“《子夏傳》云:元,始也。亨,通也。利,和也。貞,正也。”《周易集解》也引《子夏易傳》這段話,與此完全相同。值得注意的是,《子夏易傳》以“始”釋“元”,與《春秋公羊傳》完全相同。《春秋》隱元年《公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