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友護師輕仕宦 江西詩派主章泉——江西詩派殿軍趙蕃(2)
2013/8/21 11:24:26 點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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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又途經上饒,會辛棄疾、韓元吉、徐安國,并同游南巖,這又成為上饒文壇的一次盛會。朱熹在玉山逗留時,趙蕃恰好在外地,他的弟弟成父寫信告訴他們相會之盛況,趙蕃好生羨慕,將感念與惆悵賦之于詩曰:
聞道朱夫子,南山盡日留。
經行還阻見,會合信難謀。
湛輩我無與, 顏徒君好修。
題名凡幾字,好為刻巖幽。
在另一首詩中,趙蕃對朱熹的崇拜之情油然言表:
文章定價如金玉,入手可知高與低。
今代師儒晦庵志, 許君先達并江西。
所以我們說趙蕃以 50之齡投于朱熹門下是由于他長期執著道學同時又對朱熹欽佩之至的緣故,絕對不是沒有心理過程的沖動之舉。在他正式成為朱子的門人之前,他于淳熙 16年(公元 1189) 9月和徐文卿從玉山章泉出發,經廣豐邀徐斯遠一道赴閩拜謁朱熹。這一年秋天,趙蕃的恩師劉清之卒,享年 57歲。 4年之后,趙蕃正式成為朱熹的弟子。
慶元黨禁,朱熹道學被列為“偽學”。慶元 3年(公元 1197),朱熹最親密的弟子兼戰友蔡元定首先遭難,貶到道州。第二年 8月 9日,蔡元定卒于道州。朱熹悲痛欲絕, 趙蕃亦作詩悼念曰:
鵑叫春林復遞詩,雁回霜月忽傳悲。
蘭枯蕙死迷三楚,雨晴云昏礙九嶷。
早歲力辭公府檄,暮年名與黨人碑。
鳴呼季子延陵墓,不待 辭行可知。
劉克莊后來對趙蕃這首詩評價甚高,認為“宜為一世所宗”,并批評他“晚年詩太坦率”。但我們若從另一個角度去看,趙蕃在當時黨禁日熾的環境,尤敢于和其師朱熹一道對蔡元定的死表示強烈的哀悼,其實也充分體現了他一生所遵奉的“大節”。《詩人玉屑》卷一評趙蕃所作謂“當時哭詩,推此篇為冠”。
四、詩壇盟主接江西
卻說趙蕃自衡州歸隱以后,長期與其弟趙成父居玉山章泉近 50年而不再出仕,安貧處約,心志澹泊,日工于詩,且身雖閑退而愛君憂國之念未嘗少忘。在鄉里則誘掖后進,一以孝悌忠信為本,學識人品皆為鄉人所推重。居所章泉經過他的長期經營,已然有較大格局,多少有點似辛棄疾鉛山的瓢泉氣象。
趙蕃閑居山里,優游自在,如閑云野鶴一般。其山居生活在當時文人圈內非常地出名,令人羨慕不已,以至于著名詩人楊萬里曾題有《題趙昌父山居八詠》的組詩稱頌。我們可以藉此曉了當時趙氏生活之大概,不妨抄錄如下:
竹 隱
大隱隱于酒,小隱隱于竹。何不呼曲生,來同此居宿。
宴 齋
五陵槿梢花,千駟草頭露。富貴人始傳,屢空今不數。
苔竹軒
者士長得瘦,翠兄工買貧。向來素愛者,已賺一詩人。
兩峰堂
踏得草鞋穿,行得汗腳損。卻換一枝藤,掛到雙玉筍。
已矣軒
蠻觸無體回,菟裘別有天。撫松非已矣,采菊未悠然。
倚云亭
俗子令眼白,瑞峰令眼青。自稱聽雨榻,且上倚云亭。
霞 牖
夕借月為燭,晨將霞作簾。猶言貧到骨,不悟取傷廉。
青氈堂
客來借氈看,笑指一書冊。不管賣不行,且圖偷不得。
我們有理由相信,楊萬里一定是到過章泉且有獨特感受的詩人,他這些絕句中所寫應是章泉的各種建筑。其中的倚云亭,頗類稼軒瓢泉的停云堂,同樣的是為聽雨看云所建。最有意思的建筑是青氈堂,取名得自《晉書·王獻之傳》中的典故。說的是王獻之夜臥齋中,有小偷入室行竊,財物快被偷完時,王獻之說:“小偷,那個青氈是我家舊物,請留下。”小偷驚嚇而走。后來人們多以“青氈”為士人故家舊物之代稱。楊萬里詩正充分巧用了王獻之的典故。看來這幢建筑主要是珍藏趙家先人遺墨的地方,而趙蕃本人也是一名書法家。時人趙師秀在《清苑齋詩集》中謂趙蕃云:“文章出晚歲,字畫猶壯齡”。和同鄉汪應辰一樣,他們的書法在南宋亦有一定的影響。
說到章泉的建筑,其實楊萬里還有一處重要的建筑沒有提到,那便是魚計亭。魚計亭本趙蕃曾祖趙暘的父親趙睿北宋時在鄭州所建。后來趙暘渡江居玉山,亦建一亭于章泉之上,取名如舊,以示不忘先人。魚計亭似乎已經成為趙蕃隱居生活的全部象征,其內涵,當與莊子游于濠上、體魚之樂的物我兩忘意境有關。
趙蕃的山居生活,使他成為一個接近“專業創作”的詩人。今傳下來的有《乾道稿》、《淳熙稿》、《章泉稿》,詩作眾多?梢哉f,趙蕃的成就主要在詩歌創作上,劉克莊在《寄趙昌甫》一詩中贊曰:“四海詩盟主玉山”。劉克莊稱趙蕃為詩壇盟主,就南宋中后期的詩壇狀況來看是符合歷史真實的,當非虛譽。南宋陳思《兩宋名賢小集》評論趙氏詩作有陶淵明之遺風。方回在《秋晚雜書三十首》之十七中認為,南宋四大家以后的乾淳詩壇,尚有二泉和四靈:“永嘉有四靈,詞工格乃平。上饒有二泉,旨談骨獨清”,“二泉豈不高,顧必四靈美?” 方回的傾向是非常明顯的,二泉要超過四靈。在眾多的時人中,陸游的評價最值得注意,其《寄趙昌甫并面徐斯遠》云:“我詩非大手,我酒亦小戶。得游名勝間,獨以用心苦。趙子乃宿士,山立誰敢侮。”這里陸游認為自己的詩才不足稱道,而趙蕃則如傲然屹立之高山,令人景仰不敢輕侮。又贊嘆說:“高吟三千篇,一字無塵土”,“嗟君與斯遠,文中真二虎”。以陸游當時的聲名,尚嘆趙昌甫與徐斯遠為“文中二虎”,足見趙蕃在當時的詩名已經超出了我們在今天的想象,只可惜今日之文學史竟鮮有涉及趙蕃者,真是遺憾。
趙蕃和陸游一個居住在會稽山陰,一個在玉山章泉,雖相隔千里,但時有書信來往,詩作亦唱和不斷。陸游有《寄趙昌甫》云:
杳杳雙鵲鳴庭除,東陽吏傳昌甫書。
紙窮乃復得杰作,字字如刮造化爐。
爾來此道苦寂寞,千里一士如鄰居。
小兒得祿在傍邑,我貧初辦一鹿車。
過門剝啄亦奇事,拜起幸未須人扶。
君看幼安氣如虎,一病遽已歸荒墟。
吾曹雖健固難持,相覓寧待折簡呼。
余寒更祝勤自愛,時寄新詩來起予。
這是陸游晚年所作。詩中的大意是:當他于早晨聽見喜鵲鳴枝時,就預感到昌甫有信來了,可見他對昌甫的感情已經達到通靈的境界。他評價趙蕃的詩臻于爐火純青。兩人雖相隔千里,但每讀其詩,空間距離便消失了,仿佛鄰居一般。這時的陸游已經衰老,關于朋友的不幸的消息隨時都有傳來,尤其是氣壯如虎的辛棄疾因病遽逝,更使陸游聯想到自己亦已健固難持,因此熱切希望趙蕃能夠時時寄詩過來,使他讀的精神上有所振發。但趙蕃畢竟是在江東的信州,長久地沒有消息在所難免,但也有寄過來的時候,這往往可能是趙蕃的得意之作,陸游此時的心情無疑是暢快無比。從這首詩中可以看出,趙、陸二人的友誼是何等的深厚!實際上,對陸游來說,能夠不時地收到趙蕃的書信和詩作,不啻于享受一頓豐厚的精神盛宴。與趙氏的交往成為晚年陸游精神世界的一個重要寄托。有時候在炎炎酷夏,當陸游讀到趙蕃的詩
責任編輯:C009文章來源:上饒之窗 2009-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