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字庫開發的一些字體

 

    □□ 聽海

 

    字體是記錄語言的工具，是文字的表情，在不斷成長的過程中，字體充分體現了它的性格、氣質和生命力。字體以視覺的方式輔助文字傳遞信息，不同的字體可以傳遞出不一樣的特色。作為漢字的傳承者，方正字庫希望有華人的地方就有方正字體。

 

    真正屬于國人的只剩中餐和漢字

 

    字體在中國有幾千年的文化屬性，甚至有精神屬性、政治屬性。那么，字體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它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它的生命和成長過程是怎樣的？

 

    “其實，字體與每個人的日常生活都有著密切關系。”方正字庫產品市場部總經理黃學鈞表示，“以方正字庫為例，身份證或護照上面的字是方正提供授權使用的，小學課本上的楷體是方正楷體，中國90%的報紙雜志上的字體都是方正的，方正也開發了除漢字之外的蒙古、藏、維吾爾、哈、彝等民族字體。小米手機米UI系統是由方正定制的專用字體——小米蘭亭黑，銀聯卡使用的也是方正為其定制的專用字體——方正品尚黑。”

 

    “現在，中國游客經常出國旅游，很多機場都有漢字導引，韓國仁川機場就使用漢字方正大黑體。實際上，韓國1938年以前的所有小學課本都使用漢字，韓國的城市招牌也用漢字，韓國的憲法60%都是漢字，直到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韓國才廢除漢字。”黃學鈞說。

 

    事實上，我國的字體環境并不容樂觀。我國僅有不到1000款字體，而日本有多達3590款字體，韓國有2000多款字體，美國蒙納字體廠商幾年前就有16萬款以上字體。

 

    中國的字體設計之路還很長。

 

    20世紀80年代左右，中國曾經有約百家字庫廠商，包括方正、漢儀、華文、華康、中易、四通、長城等。時至今日，中國字庫企業已由頂峰時期的20家左右減少到現在的5家左右，其中方正占領了報刊出版業市場；漢儀則進軍廣告用字市場；華康在日本市場曾創下年銷售十萬片軟磁盤（每片軟盤裝一套字庫）的記錄。但版權保護、字體收益等一系列問題的存在，威脅著中國字庫產業的未來發展。在日本，至少有20家字庫廠商依靠自己的字體獲得發展；西文字庫字體逾萬種，新字庫每年都在增加。有專家悲觀地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只能向美國、日本等國的廠商購買中文計算機字體，那將是多么悲哀。”

 

    而國外字庫廠商卻紛紛涉足中國市場：蒙納公司已經收購香港的中文字體廠商“優質中文”，并通過代理在中國銷售；日本字庫廠商IWATA已經將字庫提交國家相關機構進行認證，日本網屏公司的字庫已經通過認證，開始在中國銷售。如果國內廠商輸了之后，基本意味著將國內字庫產業拱手讓人。

 

    日本的字體設計為什么這么發達？專家介紹，原因主要有兩個。第一是相關法律健全，對知識產權保護嚴格。第二是日本廣告設計師等字體客戶對字體要求苛刻，字庫生產商不敢懈怠。日本的字體使用面非常廣，覆蓋從傳單、名片印刷，廣告設計、報紙、書籍等出版印刷，電影、電視字母，政府機構、企業文件等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字體的商業化營銷路徑

 

    目前，方正已擁有100余款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方正字體，自2010年起，5000余家企業購買了正版方正字庫，良好的版權環境給字體開發商和設計師帶來不錯的版權收入，方正字庫板塊擺脫虧損、開始盈利。

 

    數據顯示，韓國字庫行業年收入3000萬美元；日本森澤公司字庫年收入超過人民幣1億元；美國字庫企業蒙納公司已在納斯達克上市，年收入超過1億美元。而在中國，大部分字庫廠商因為盜版常年虧損。

 

    國外一個西文字庫，百十個字符，就可以賣幾十美金或者歐元，國內一款字庫，至少近7000個漢字，賣不到人民幣10元。值得欣慰的是，越來越多的人和企業意識到字體版權的重要性，開始愿意為之付費。方正字庫也探索了字體的多種開發路徑。

 

    方正字庫和漫畫作者喵嗚合作，創造了方正喵嗚體。在漫畫創作中，喵嗚一直為字體煩惱，因為簡體手寫體不夠活潑、不適合漫畫繪本，而很多好看的涂鴉字體卻都是繁體，所以，她的繪本里文字基本都是自己手寫，寫得多了，就萌生了做一款簡體涂鴉字體的想法。2008年，方正喵嗚體出世，少女漫畫家喵嗚成為國內擁有署名字體的漫畫家。方正喵嗚體無一般正文字體的正規感，其活潑、不拘束、無規則、親切、隨意、可愛又輕松，可以進行漫畫創作或作為QQ、MSN交流、博客寫作、郵件傳遞等表達。方正喵嗚體因為字體中帶有一些可愛的貓，深受年輕人喜愛，這款字體在手機平臺上賣得非常好，2016年，喵嗚通過這款字體獲得了50多萬元的收入，比她畫漫畫的收入還要高。

 

    字體在商業品牌中的應用空間也比較大，通過字體設計的變化，可以讓品牌年輕化。例如，百事可樂的英文標識由大寫改成小寫，大寫顯得嚴肅，小寫顯得親切，拉近跟消費者之間的距離。通過字體設計的改變，百事可樂品牌顯得更年輕了。作為百事可樂的競爭對手，可口可樂也開始改變字體，2016年，可口可樂使用方正正黑在瓶罐上寫下一些時尚個性化標語，如“超越自己才是成功”等，讓品牌更有調性。

 

    方正字庫還嘗試著為個人開發字體。設計的門檻也因為科技發展而變得更低。人們能把自己的字體數字化變得更容易，每個人的字體都可以做開發。一位清華美院的老先生，年輕時是刻蠟紙的，老了以后想把自己刻的字留下來，就寫了一套鋼板字體，方正把它開發成字庫，當他女兒在計算機上打開父親的字庫用起來時，眼淚都流下來了，因為她可以把父親的字作成字庫，永恒流傳下來。

 

    黃學鈞8歲的兒子用方正的APP——寫字先生，把自己手寫的字做成了一款字體——墨八歲，在過去一年里收獲了8000元的分成。“你不見得寫得好，哪怕寫得好玩也行，只要有人喜歡，就可以把它開發成字庫，投放到手機市場上去，還能獲得收益。”黃學鈞表示。

 

    方正設計了啟功字體，是由書法家啟功的弟子寫出來的。殘疾人崔顯仁，以前在街頭以寫粉筆字賣藝為生，意外被方正字庫看中，讓他在家寫了6000多個粉筆字，分批寄到北京，經過設計師之手變成現在的方正顯仁簡體，十分適合廣告業、雜志的文章標題，崔顯仁也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

 

    方正顯仁簡體設計完成后，采取收費的形式出售給出版單位、企業使用。2011年底，有一家湖南長沙的媒體向方正字庫購買了“越”“活”“開”“心”幾個字用于新年特刊，付費1000元。未來50年內，該款字體的銷售利潤都將給予崔顯仁。方正字庫還攜手明星徐靜蕾推出靜蕾字體，售價10元，正版已經賣出幾千套。

 

    方正字庫目前收費主要分兩種：一是新聞出版行業付費使用。二是向企業授權使用字庫，如微軟、三星、可口可樂、伊利等。方正字庫也向個人零售字庫軟件，但因網絡盜版猖獗，這部分收入微乎其微。方正字庫對個人用戶免費提供了20多款字體，啟功體等特殊字體，售價僅2元；對企業用戶，根據購買使用字體的數量和使用情況，會有不同的價格。

 

    為小米開發專用字體蘭亭黑

 

    現在很多手機都定制專用字體，方正與小米UI設計師一起，為小米手機開發了專用字體——小米蘭亭黑，將字面適當縮小，根據手機分辨率，對字體粗細、符號、數字等重新進行了設計。

 

   “我們在閱讀過程中并不是每一個字都去看，而是掃讀，閱讀過程中即使有的字順序是倒的，也不影響閱讀。所以，閱讀過程中單字的可識別性和排版后的可讀性，是字體設計時必須要考慮的因素。現在，大部分APP用的都是黑體，這是由于最初的屏幕分辨率非常低，只有很小的一個像素空間，這時只能選擇黑體，沒有給宋體表現的空間。”黃學鈞表示，“通過字距、行距微妙的變化，結構上給予讀者更舒適的閱讀。” 

 

    日本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紙介質時代做過研究，研究結果顯示——最適合閱讀的字體順序依次是宋體、楷體、黑體、圓黑體。雖然現在大部分屏幕閱讀用的是黑體，但宋體會不會是更好的選擇呢？“我個人認為，下一部，宋體有可能取代黑體成為主流字體。”黃學鈞表示。

 

    宋體每一款設計都有明確的指向功能，現在的高清屏幕上，有沒有可能設計出一款適合屏幕閱讀的宋體字？方正字庫嘗試開發了屏顯宋體——方正悠宋。這個字體跟原來字體的橫細豎粗有著明顯不同，比如，原來宋體橫畫末端都有一個切角，新的宋體變成了垂直。垂直的好處在于，在這個垂直的高度像素只占一格，當畫筆多的時候占兩格像素時，就會對這個字體的識別性產生影響。另外，這一字體為了更適應屏幕，降低了橫跟豎的粗細對。再就是撇捺的收尾，原來比較尖，現在讓它更寬一些，這樣屏幕閱讀時更舒適。此外，還要考慮到字在不同詞組中應用，不同的搭配應用效果是否合適，豎排時重心是否在一條垂直線上。

 

    “去年谷歌和微軟聯合發布了一個Open Sans1.8技術，這個技術可以在屏幕上，讓用戶通過滑動的方式感應選擇適合自己閱讀的字體粗細，比如燈光暗的時候字體粗一點，這項技術這兩年可能會大量應用。”黃學鈞表示。

 

    讓古老的字體重煥生機

 

    過去街邊上的牌匾招牌字體看著就是一種享受。汪曾祺曾寫過一篇文章，說北京街頭的字越來越大，五顏六色、金光閃閃，反映了北京浮躁的文化心理，希望北京街頭的字少一點、小一點、寫得好一點，使人有安定感、從容感。

 

    “日常生活中，我們隨時隨地可以感受各種字體，但現在的字體應用環境并不好，一些很爛的書法字體或者很差、很陳舊的美術字體被廣泛使用。”黃學鈞說。

 

    從歷史角度來看，字體跟書法有密切的關系。最早的字是用刀刻在甲骨上，后來是用毛筆寫在紙上，隨著工具和載體的變化，書法變成了墻上的藝術，書法的實用性、功能性被計算機字體繼承了。

 

    進入雕版時代后，書匠把字寫在紙上、再刻到木板上。按照原來的楷體刻起來很難，為了提高效率，刻工就把“橫”由原來的很多曲線變成直線，原來頓筆的地方逐步變成三角，慢慢成為現在宋體的樣子。“所以說，宋體是匠人發明的，是為了提高效率，快速方便去刻，把楷體逐漸演變成宋體。在這個過程中產生了多種風格的雕版字體，這對字體本身而言是一種創新。”黃學鈞表示。

 

    方正字庫和日本設計師合作了幾款字體，如方正螢雪適用于排版，方正宋刻本秀楷適用于時尚雜志，將古老的雕版字體用在時尚雜志上，碰撞出別樣的氣質。設計師不斷把書法雕版字體和現代設計相結合，設計出新的字體，應用到現代排版中。

 

    為了適應高清屏幕時代，方正開發了方正悠黑字體。從筆形上來說，字體更強調書寫精神、人文精神，每一個筆畫不僅僅有傳統黑體的標準，還會增加書法的韻味。在粗細處理上，比如，字庫的一個“一”字，當設計一個“十”字時，把“一”旋轉90度，由于視覺效應，豎會顯短，所以設計的時候豎要加長，同時豎會顯細，要適當加粗。每一個漢字的重心并不在物理重心位置上，而是在稍微偏上一點，橫要適當偏上一點。再比如“田”字，它最終橫豎筆畫跟里面的十字筆畫的粗細、空間大小都不一樣，為了彌補視覺錯覺，閱讀過程中保證字體有很好的視覺和黑白平衡，同樣沿著這個規則。

 

    按照這個規則，方正字庫設計了將近3萬字。2016年9月，方正發布方正悠黑11個系列，由十幾個設計師用了3年時間完成，平均一套字要做一兩年才成。一款最基礎的簡體字體應該有6763個漢字，最多的則需要超過7萬字，這些漢字字體的設計、開發并完成測試，需要一個幾個人的團隊，少則需要1至2年，多則3至5年。按最簡單的人力成本來算，每套字體成本至少在幾十萬元到100萬元左右。

 

    以宋徽宗趙佶的瘦金體為例，國標字庫至少需要6763個漢字，但趙佶沒寫那么多字，只有4000多字，而且還是繁體字、異體字，大家不一定認識。設計師要進行簡化字設計，還要拼字，需要一系列的再加工。古人的書法作品沒有版權，但經過廠商投入，制作成數字化字庫之后的字體是有版權歸屬的。

 

    方正新字體包括方正趣黑簡體、方正銳水系列（簡）、方正聚珍新仿（簡繁）、方正黑變（簡繁）等。這些新字體能滿足大多數的排版、書寫和創意需求，例如書法可以用方正板橋繁體、方正松風行書繁體；最新的黑體和楷體適合文字排版；方正黑變等字體，適合廣告創意領域。

 

    目前，國內近90%的報社、出版社、印刷廠每天使用方正字庫排印大量報紙、書籍、雜志、教材、文件、包裝等，各大電視機構如CCTV、BTV、湖南衛視等每天向千家萬戶傳送使用方正字庫制作的新聞、體育和文藝節目。方正字庫還在網站、移動設備、包裝、廣告設計、游戲、動漫、辦公領域廣泛使用，已成為市場上使用最多的中文字庫產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