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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圖特點是橫行、豎行、斜行三個數之和都是十五。神奇的三五是什么,歷史文獻中沒有明確交待,《史記•天官書》中說“為天數者,必通三五。終始古今,深觀時變,察其精粗,則天官備矣”。由此看,“三五”可能跟古代天文有關。
所謂“一”,《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可以理解為無形的,宇宙原始生成的能量、或恒定不變的道理。隨著其意義的不斷延伸,“一”又可以理解為事物的整體、元始、普遍性、永恒性、排他性(守一)等等,總之“一”是萬事的開頭。
第六是“象六律五聲八音”的“六律”、“五聲”、“八音”。伶州鳩在與景王論律時,稱單數各律為“律”,十二個律中正好有六個律,所謂“六律”。“五聲”即宮商角徵羽的合稱。《左傳•昭公二十五年》為“九歌、八風、七音、六律、以奉五聲。”“八音”有二意,一指八風;另指古代樂器分類:金石土木絲革匏竹。
第七是“象四時也”的四時。朱載堉所以要法四時,是因為在古代,人們以陰陽為生命之基因,而四時正是陰陽化合的直接體現者。所謂“陰陽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時者陰陽之大經也”。 四時不僅是研究天地運行的重要依據,他還與道德宗教哲學聯系在一起,成為古代文化極為重要的概念之一。
此外,朱載堉還有一些與天地人和諧同構思想有關的其它散論。試例舉如下:
比如,在雅樂中,編鐘編磬各使用多少這樣一個嚴肅的問題,歷史上卻說法不一:有說十二個的,有說二十四個的。朱載堉贊成每架十六,其理論來自蔡元定之說。蔡氏說:十六者,四象相因之數也。凡天地之變化,萬物之感應,古今之因革損益,皆不出乎十六。十六而天地之道畢矣。
朱載堉認為,每架十六是四象自乘之數,體現的是天地人和諧同構之精神,即“自然之理”。
再比如:朱氏認為用于雅樂的古代樂器,在演奏上很考究,皆以“三”為固定單元,相間相隔,這體現的也是“自然之理”。他說:
若夫播鼗三通,每通暗合舂牘三聲;鐘磬間長,皆隔舂牘三聲;鼓鞞間短,皆隔搏拊三聲。或明顯,或暗合,無不皆以三聲為節。此乃天地自然之理,先王雅樂之遺法也。
為什么這樣的演奏就是體現“自然之理”?朱載堉對此有一個解釋,其思想基礎是老子的道法自然思想,及子思、孟子等的“天人合一”思想。他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夫三者,一、二相合也。天地三月而為一時。圣人則天,是故禮有三節,樂有三終。
總之,從遠古時代就與人類相伴的數術及其衍生出的傳統文化概念,宛如一股潛流,對朱載堉的樂律研究不時產生撞擊或滲透。它們又像是一張無形的大網,朱載堉對天地人和諧統一思想的探索,又總被它所籠罩。這張網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一直在發揮著重要的制約作用。
中國的天地人和諧同構思想歷史悠久,根深蒂固。它起源于人類生產力低下時對自然界的依賴,以后雖然生產力有所發展,人的意識在不斷擺脫原始思維的羈絆后,有了很大進步,但是意識形態的發展與生產力的進步并非一定同步,前者總是滯后于后者,加上中華民族又一向注重傳統,愛祖先崇拜,這樣一來,天地人和諧思想便成為中華民族一個重要思想被保留下來,影響著中華文化發展的各個方面。朱載堉在樂律研究中,堅持天地人和諧思想,自在情理之中。
從總體上看,天地人和諧同構思想既有積極的一面,也有局限。積極的方面表現為:它堅持認為,人是自然的產物,人的能動作用需與自然環境協調一致;它的自然觀作為一個注重有機整體的思維范式,雖然缺乏對細節和局部的深入研究,但與人類認識的基本過程是相一致的;在科技中,注重的是事物的功能和屬性,促進了中國古代科學技術知識用于對人有益的目的;為人們提供了認識自然的“可知論”的信念支撐;在糟粕和精華并存的同時,在讖緯神學外衣的遮掩下,也可以進行自然知識的積累。
局限是:將自然科學與哲學混為一談,忽視自然科學自身規律,濫用哲學概念;主客不分無法區別研究對象,勢必阻礙建立科學方法論的可能;以直觀體驗為基礎的整體性思維,存在著潛在的模糊性和不確定性;長于辯證研究,缺乏形式邏輯。
依據普遍性寓于特殊性之中的哲學原理,朱載堉在其樂律研究中,堅持法天地以求和諧的思想,既有它積極的合理因素,也有對科學研究可能產生的消極負面影響。比如朱載堉在律準尺寸的審美上,追求人為與天地自然的對應和諧,這是人類審美的共性,本無可厚非。但是若將此方法用于科學研究,這就很危險了,因為科學自有其不以人的藝術審美為轉移的內在規律,人類在發揮豐富想象力的同時,還應尊重事物的客觀規律,而不是相反。朱載堉的律準之數似有太教條、太僵化之嫌,傳統文化的精神它是體現了,但是這樣做律準,其科學性有多少,人們很難想象。
(三)以數為本
古代希臘有個畢達哥拉斯學派,其最顯著的特征是在自然界雜多的現象之中,找尋出統攝一切的原則和元素。他們確認事物的本質是由數構成的,數是物質的終極組成部分,而非人類純粹思維的產物。最后他們得出結論:認識世界就在于認識支配世界的數。無獨有偶,中國明代的朱載堉雖與他們在時間上相距甚遠,但在“惟有通過數和形,才能把握宇宙本性” 的認識上,卻有著驚人的相似。在樂律的研究當中,朱載堉總是用數學作為研究手段,用數學總結、表述研究成果,提出了一系列與律有關的數的重要論斷。這是朱載堉尊重自然規律、法“自然之理”思想的又一重要體現。
1、在中國古代用數字關系揭示事物由來已久
朱載堉是重“數”的,沒有對數的科學理性認識,他斷不能創造出十二平均律這樣的奇跡。用“數”來解釋自然人事規律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個重要特征,歷史也很悠久,始于先秦。比如古人將自然界中的聲音與物質的存在,用數字遞增排列為:“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 人們似可從數的多少探知出該事物的形式與結構。反思中國傳統文化,中國古代用數表述事物主要有兩條線:一條是純指計數,后來也指運算過程。此類最初用于生產、生活,后來也用于天文、歷法、軍事、各種技藝等,比如《尚書•洪范》:“五曰歷